宇文凌云愤怒地踏入了流苏水榭,在院中急切地叫唤着泠歌,“妹妹,妹妹!”
泠歌惑然走出了房间,看着院中一脸怒意的宇文凌云,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宇文凌云瞪了泠歌一眼,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夫君!今日接到边关急报,突厥与大齐开战,我便在朝堂之上举荐普六茹坚带兵支援,原本一切已成定局,祁洛那小子竟然突然站出来,说要带兵相助!我说你怎的不把他看好了,突然这样出来一闹,这局被他全毁了!”
“是吗?”泠歌心中一暖,笑道,“也不见得全毁,只是要重新开局而已。”
宇文凌云定定看着泠歌,“难道是你叫他去做这事的?”
泠歌点头冷笑道:“她这样做,定然有她的理由,既然她想做这件事,我便让她把这事给做好了。”
宇文凌云惊诧无比,“妹妹,你不是说了,他只是一枚棋子,你看看你现在……你动情了!”
泠歌仰头对上了宇文凌云的眸子,“我确实动情了,那又如何?那是我夫郎!我助她建功立业,哪里有错?更何况,她也是丞相府的女婿,说到底,我帮的也是这个家,我错在哪里?”
宇文凌云倒吸了一口气,“妹妹,你当心玩火自焚。”
泠歌宛若冰霜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宇文凌云,“我知道我今后该怎么做。”
宇文凌云只觉得一股闷气在胸臆之间挥之不去,摇头道:“那我们布的那个局呢?普六茹坚若是不出战,我们怎么杀他?”
泠歌胸有成竹地笑道:“他就算是不出长安,一样要过这个生死关。”
“哦?”宇文凌云压了压火气,“妹妹,你打算如何做?”
“倾丞相府上下之力,全力一战。”泠歌轻轻一笑,“留一支死士,全力击杀普六茹坚。他死在长安城,可与我们无关——毕竟,我们可是尽心为皇上做事,与大齐全力一战。”
宇文凌云叹了一声,道:“妹妹,哥哥劝你一句,这世间外人总是信不过的。”
泠歌嘲然一笑,“有时候,亲人也不外如是。”
宇文凌云身子一震,不知道如何应搭,泠歌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过,你我终究是一家人,我会帮你的。”
“妹妹……”宇文凌云觉得有些酸涩,不敢去瞧泠歌的眼睛。
泠歌嗤笑道:“大哥,这洛阳城能不能打下来,就看你的了。”
宇文凌云重重点头,拍了拍胸道:“这个还难不到我!”
“那大哥是不是该了?”泠歌冷笑问完,看了看天色,“兵贵神速,否则,那些突厥兵也闹不了几日。”
“好!”宇文凌云转头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泠歌若有所思地看着水榭下满是裂痕的结冻冰面,苦笑道:“裂了的东西,终究是裂了的。这一次,我要帮的是我自己——我要祁郎,成为大周战神!”
阴沉的笑,深沉得让人猜不透她到底盘算着什么,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局棋她已开始落下黑子,而对弈的兰陵王是否愿意执白子入局?
春风送暖,二月的桃花刚刚发芽,粉嫩得惹人喜爱。
一只苍老的手忽然将这枝桃枝折了下来,递到了身穿雪色朝服的长恭眼前。斛律光轻轻一笑,问道:“这枝桃枝若是不摘下来,一月后定然能开得灿烂,只是若成了他人手中玩物,便注定失去了绽放的机会。”
“斛律老将军……”长恭心领神会地点头,“这个道理,我又岂会不知?”轻轻一叹,长恭望着宫内的草木,“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
斛律光轻轻捋须,笑道:“你不是已走了第一步吗?”
长恭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色,道:“斛律老将军,你指的是……”
斛律光将手中桃枝插入了土中,转身看着长恭,“我那三郎没与你一同归来,我便猜到你想做什么了?确实,苍鹰就该冲天,我们大齐的战神兰陵王怎可把光阴虚度在这个宫门之内?”
长恭轻轻一叹,“只怕这一次我是闯大祸了。”
斛律光抬手拍了拍长恭的肩头,“大周向来对我们虎视眈眈,邙山大捷灭不了他们的野心,所以,也断不了我们武将冲天的翅膀。”
长恭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照世雄兄与恒伽的用兵,突厥万万不会一入边关,便宛若破竹,这一次,还有敌军在暗处,若是我没猜错,不是普六茹坚,便是宇文泠歌。”
斛律光点头道:“长恭,这一战,你是避不开了的。”
长恭涩声道:“只怕我想去御敌,皇叔会放我去。”
斛律光定定看着长恭眼中的凄然,“既然世雄与恒伽帮你走了第一步,我这个做爹爹的也不会袖手旁观,这第二步,就由老夫来帮你走吧。”说完,斛律光有些忧心地望着不远处的巍峨大殿,“只是,你与郑王妃分离多年,这一次相聚又要分离,你们怎能开枝散叶呢?”
长恭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低头苦笑道:“我相信,织锦会明白我的。”
斛律光叹了一口气,“长恭,恕老夫多言。娶妻求贤淑,织锦这孩子是难得的贤妻,比起你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要好太多了。”
“咳咳。”长恭忍不住咳了咳,笑容显得有些牵强,“老将军之言,我会记在心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让我远离这座皇宫,否则,终有一日,我会枯萎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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