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小丫头另有一番心思,但此刻听唐别一问,顺口便道:「我正想问二叔,为什么要以银霜绣花暗指我与北崖客、徐连城自杀一案有关?」
「银霜绣花?」就见唐别脸上一片茫然。「除了当年我给二弟的银霜绣花外,哪还有什么银霜绣花?我不明白妳在说什么。」北崖客与徐连城一战,因双方死于自杀而闹得沸沸扬扬,但唐别本就深居简出,根本不知道江湖上发生了这等轰动大事。
「原来他们二人自杀,真的与妳有关?」伊叶听了心一沈。除了伊门人外,还有谁知道徐连城身上发现的针孔,就叫银霜绣花。
哪知曲流阁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双眉斜鬓,秋水深潭,一笑嫣然:「妳别以为只有妳伊门人懂得辨识伤口,小叶子妳不是挺有本事的,怎么不自己猜猜看?妳今夜探我,不就是想弄清天长老是不是二叔,也想知道徐连城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来看妳,是想瞧瞧妳的伤势,确定妳已无大碍。我也不否认我得弄明白北崖客与徐连城究竟是怎么死的。但伊门职责与来看妳根本是两回事,为什么妳老要混为一谈。」不知道为什么,她十分介意小丫头总误会她一番好意,明知这十分矛盾,但内心深处总盼她无碍就是。
「若我说这是一回事呢?说来说去都是伊门、伊门,小叶子,妳尽门务可比什么都要紧。要不是为了伊门,妳肯来瞧瞧我的伤么?」曲流阁边说边举起右腕,手环上的流苏垂落下来。
伊叶听了一怔,看着手环下隐隐伤口,想起今日她失血过多,擂台之上一脸苍白,脚边渍成了血滩……忍不住想上前看看她的伤口,检视伤势如何。
哪知一旁的唐别突然失声道:「—同心环?小丫头,妳给小叶子上了同心环。」他看得清楚,两人的腕上各自戴着同色手环,那结法……分明不是普通的针织环。他在曲流阁浸淫多年,虽然不清楚蛊毒奥秘,却也听过同心环来头。就见他脸色一片惨白,几乎是颤着声音说完。
「是呐!她还不忘向我道谢呢。」曲流阁轻挑一笑,带了三分魅气,说出来的话犹如三尺寒冰:「小叶子知不知道什么是同心环?」她见伊叶茫然以对,复又笑道:「记得刚刚在我房里喝下的茶么?茶叶上已经附了蚀心蛊,凡是佩戴同心环者同喝此茶,立时中蛊。伊叶,就算妳服了九清还魂丹百毒不侵,一旦中了蛊毒又能奈何?」
「小丫头快别胡闹,这可是禁蛊,连妳娘都没对人施放过。」唐别越听越慌,话也说得越来越快:「妳娘曾对我说,蚀心蛊比消行蛊还可怖。消行蛊只能控制人的一举一动,但中了蚀心蛊的人,倘若不能与下蛊者一心一意,每日将受锥心之痛,日夜煎熬生不如死。可这世上,哪有人真能时时刻刻与别人心意相通?听大伯的话,妳快快将它解开!」
「娘既然跟二叔提过,也该晓得这蚀心蛊毒无可解。」
「妳为什么要给我下蚀心蛊?就只为了折磨我,让我不得好死?」相对唐别惊惶失措,此刻伊叶却静了心,缓缓道。
曲流阁轻轻一笑,流光四生,没有回答。「妳放心,只要下蛊者死了,妳身上的蛊毒自然会解开。或者明日我就给成岳炀杀死,妳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二叔,明日我就接你回曲流阁去。」
她不等唐别拒绝,迳自走了出去,身影飘然远去。
她动作奇快无比,唐别根本来不及拦住她。只得在她身后高声喊道:「小丫头,我是妳的大伯,妳听见没?不叫我声大伯,就算妳明日赢了,我也不会跟妳回去。」也不知小丫头究竟听见没,林深雾重,早已没了她的踪影。唐别有丝莫可奈何,转头见伊叶还在,笑笑便道:「这小丫头呐,做事老是这样,心底明明是为你好,可嘴上从不饶人,总凭自己喜好行事,从没想过听听别人的意见。」
「难道下蚀心蛊也是为我好?」
唐别笑容一滞:「这……曲流阁人笃信蛊效,寻常小蛊只能一时半刻迷人心智。但强蛊如消行蛊,却能控制人的言行举止。中蛊之人要是反抗,下一次蛊噬就会愈发严重。当初二弟因叶大哥身亡,三番两次想要寻死,眼见苦劝不听,逼得流阁只好以消行蛊护住他行动。但蚀心蛊不一样,它不会控制人的一言一行,却求中蛊者与下蛊者两方心意相通,双方心思要是有异,中蛊的那个将会苦不堪言。」
「听起来是个折磨我的好法子。」
「不然。蚀心蛊既然讲究两人心意相通,日子一久,下蛊者的喜怒哀乐,中蛊者也能感知。渐渐地,中蛊者再也分不清情绪波动是来自自己的,又或是下蛊者的。至于下蛊者的心思一旦被他人感知,更是大大不智;妳想想,妳可以察觉小丫头现在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这对她哪有半点好处。」唐别毕竟离开曲流阁多年,现在的小丫头究竟在想什么,他也没十分把握,只是见伊叶神情萧索,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就盼能开慰小叶子。
伊叶也知唐别翻来覆去说了这么多,那蚀心蛊必然无解,索性也不去理会。她有一件更要紧的事,盼唐别能解答。「小叶子听说前辈擅于制作精巧玩意,能解开各种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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