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严肃回答有。
何高文一乐:“我倒蛮想看你和别人怎么做的。”
沈泽小心观察,看他表情不像是真的乐,于是说:“要不,咱下回再看吧。”
“有床戏你还请我看啊?”
我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沈泽无力地想,又问他:“你这是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开醋厂了——床戏对象是谁呢?”
“……施绍恩。”
“别调头,必须看。”
沈泽在心里为自己点了蜡烧了香,他一高兴啊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床戏这一事,作死邀请爱人去看他和别人的床戏,床戏对象还是以前追过的人。
这回,刷三年的碗洗五年的马桶也难消何高文心里的怒火了。
沈泽觉得,何高文变得忒小气了,以前绝不是这样,以前是阳光小绵羊,现在是会甩平底锅的红太狼。
但怎么办呢,他就爱他了,他怎样都爱着。
过年前公司放假,何高文让沈泽把车开到公司楼下,一箱箱地把大小礼品往车里搬。
沈泽一看,哟,纸巾,食用油,糕点零食……还有锅碗瓢盆……够开一间便利店了。
“客户送的,不要白不要。”何高文搬得气喘吁吁。看沈泽要下车帮,又摆手阻止,怕他被拍了。
回到家,何高文开始分配,这个留自己家用,那个给林子君当点心,另一些拿去他叔叔家。
年初三,何高文带着沈泽回到了他黑暗记忆的发源地,由大明星当搬运工,肩扛手提地带着被何高文“淘汰”的客户的礼品。
何高文住在福清的某个小乡镇,作为有名的侨乡,该乡镇年壮者星散世界各地,服务全球,余下老弱孤寡世世代代守着一方祖宅,娱乐节目甚少,当然不认识沈泽。
他叔吃了那么多年昂贵的药,命拖拖拉拉竟然拖了好些年,一说话喉咙就跟破风箱似的把气喘得嘶嘶,何高文不敢让他急了。
他婶接到他叔电话,难得早早到家,看见何高文立马换了一张谄媚的脸:“哎哟我们小文回来了!你朋友吗?长得真俊,比发廊里贴的明星好看多了!进来!快坐快坐,你叔也不会给你们倒杯茶啊真是!”说着花枝招展地放下包包,扭着腰要去倒水。
何高文说:“不用了,我来说个事就离开。”何高文说的时候目光与他对面的病秧子叔叔短兵相接,他叔叔预料到什么,有些悲伤吃惊地看着他。
沈泽握握他的手又松开。
“我以后不会再拿钱给你们了,这张卡有三十万,够你们……”
他还没说完,他那个倒水的婶发出尖叫:“什么叫不会拿钱给我们?!啊?你小时候谁给你吃喝让你上学?谁三更半夜带你上医院看病?谁给你房子住啊?你这狼心狗肺的!你有脸说那个话?!”
“住口!住口啊!”他叔叔突然拍了拍桌子,手掌按在那艰难地喘气。
何高文闭了闭眼,用力吐出一口气:“小时候我爸妈走了,那些赔偿的钱都被你们拿了,我没话说,因为我小,读书吃饭都要钱。可是凭良心说,我爸妈留下的房子被谁卖了,那钱哪去了?”
何高文握着拳的手颤抖着。他还在小乡镇读书时,不是没偷偷跑去以前住的家看过,看那房子换了主人,门口那些他妈妈当年住的花全没了,换了塑料泡沫箱种着各种葱姜蒜。
他几次都看着窗户暖黄的灯蹲外面墙跟哭,不时有流浪猫狗驻足看他,好像纷纷自发地把那少年归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少年郎第一次意识到了“没用”的概念,连自己的家都守护不了,不是没用是什么。
此后,他开始了刻苦和发奋。
他婶婶张了张嘴,自知理亏,转过身不回答。
何高文再看看他叔,想起他刚到他们家,他叔待他还算不错,夜里他感冒发烧,都是他叔背他上村里的诊所挂水打针,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不会少他一份。
可是后来他叔开始赌钱了,赌了就抽烟喝酒,醉了就变了个人。打骂就越来越顺手,何高文成了他们家一个发泄工具。
小孩子有眼力,叔叔的儿子看自己爸妈如此不待见那失怙失恃的小堂哥,也变着法子欺负他。
他叔愧疚地低着头。
“还有奶奶。奶奶汇回来的钱,你们拿去做什么我也不想提了。这张卡三十万足够你们在这里的正常开销。还有堂弟今年也会出狱,正经上个班,怎么生活也能继续。”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婶婶哪里能同意?她上美容院,她和牌友的互相攀比,没有何高文的钱,那三十万够几年开销?于是她软声软语说:“小文啊,怎么也是亲戚,这么亲是不是……“这么亲也不是给你们养老的关系。再说,你们替他做过什么?”沈泽不客气地截口打断。
沈泽拉起他离开,听到背后他婶在摔东西的声音,何高文叹气,由沈泽拉着他往前走。
“小文你等等!”他叔在后面喊。
“你们……你们是那个关系吧?”他叔扶着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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