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沉浸在自身情绪中的夏尔没听清塞巴斯说了什么,他只是看到步步向他靠近的塞巴斯,本能地想要躲闪,可是小腿刚刚退后一步变得绵软无力,不受控制地踩下一脚虚空,随之整个身体都重心不稳地向后倾倒。还好此时的他离床只有一步之遥,这一个趔趄并没令他跌倒,只是顺势靠坐在了床沿。
“少爷,怎么了,是感觉身体很没力气吗?”
塞巴斯衣服往日关心的语气让夏尔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抵触有点儿明显了,不管怎么说还不能确定塞巴斯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如果让他感觉到自己在怀疑他终归是不好的。想到这里夏尔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如常对待执事的态度:
“嗯,可能就像u的那样,人类的体质是受不了地狱浊气侵蚀太久的。”
“那,少爷,您知道今天已经是您来到地狱的第五天了吗?”
“刚刚缪卡告诉过我了。”
“那您拿出这瓶药水,是打算要回去人界了吗?”塞巴斯的目光落在夏尔手中紧紧攥住的绿色药瓶上。
“你想说什么?”塞巴斯主动提出返回人界的事,让夏尔很难不去猜测他的意图。
“不瞒少爷说,您昏睡的这几天,我又去找过那个棺材店老板,反复确认了一下,如果您再不回去,真的会有性命之忧的。”
“所以你现在就是想让我立刻喝下药马上回到人界去是吗?”
夏尔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拖延的急迫,塞巴斯风轻云淡的回复除了解释了问题听不出任何情绪,夏尔无法再耐心地一点点去刺探他,于是一针见血地直接戳出心中的疑问。
“作为您的执事,我从来都无权干涉主人的决定。但是,一切都要以您的性命无恙为重,这是恶魔的美学,也是我们的契约。这一点,少爷您不该不清楚的。”
明明是昭然表达着忤逆自己心愿的目的,却还一脸优雅地用美学与契约作为遮挡,夏尔感觉体内有一团爆裂的怒火噌的一下涌上心头。下一瞬间,他把捏紧手中的小药瓶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了下去——
“啪——咔——”
瓶子碎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淡绿色的液体混着玻璃碎片渐渐在地板上蔓延开来,看得出来那确实是混着魔法的液体,不仅微微泛着光晕,而且在接触地面的短短几秒钟后,就蒸发般的消失了。
塞巴斯被夏尔突如其来的意外举动惊的瞠起红眸,他不解地看着床边的少年,对方却只是淡漠地略过他的目光,盯着地上玻璃瓶的残渣无不决绝地开了口:“不见到我父母的灵魂,我是绝不会离开地狱的,看情况这最后一晚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那瓶药,没用了,所以丢掉。”
此刻的夏尔与其说是冲动的,倒不如说是在过分冲动的情绪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冷静,当已然清晰地了解到塞巴斯就是想让自己赶快回到人间的意图后,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都重新跳跃到脑海中串联在一起,让从前一切不明朗的疑问都变得有据可解了。
从魔王哈迪斯袭击自己的那一刻,就可以确定魔王定是不希望自己见到父母灵魂的,经过了三天,刚刚还和魔王有交流的塞巴斯,此时对自己也表示了相同的意愿,是啊,的确就像曾经在女王宫殿里修米尔小声提醒的那样,塞巴斯是地狱中的恶魔,魔王反对的事,他又怎能站在一个人类一边,更可况,那位魔王还与塞巴斯有血亲之缘。
可是他和塞巴斯之间的契约又该怎么办呢?夏尔明白现况,但还是心有不甘的。关于那个能返回人间的绿色药水,他倒是并没有太多在意,年少就经历过太多的夏尔完全认定,纷杂是世事无疑就是一场又一场扑朔迷离的棋局,只要尚未结束,就没有彻底的死局,所有的走投无路都会暗藏着绝路逢生,操纵者需要的是找到这种方式。
身为人类用不死之身来到地狱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都简单地成为了可能,那么在地狱生命是否能超过五天,也必然不会是定论,延续生命的方式一定存在,而且很可能在地狱中位高权重的塞巴斯就知道这种方式。然而此时的夏尔肯定不会直接开口去求助塞巴斯,同时他也不觉得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让自己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他,可他又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不是如何活下去的答案,而是塞巴斯如何在想的答案——
如果那瓶返回人间的药不复存在了,塞巴斯是会继续竭尽全力维护自己的性命并协助自己完成任务,还是顺从魔王的心愿,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等过最后的漫长黑夜,然后任凭自己永远泯灭于地狱之中。
夏尔短暂的生命中一直都充斥着各种赌博,从棋局游戏到地下贸易尽是如此,但这一次他无疑是压上了有生以来最大的赌注,那是他仅有一次的宝贵生命,他能眼睛都不眨地下此豪赌,并非他早就有了失去生命也无所谓的觉悟,只不过是他性格中与生俱来的高傲,让他一直笃信他下了注的赌局,就不会有输的可能,而实际上在过去的很多年中,也的确如此。
对在世间存活了千万年的塞巴斯而言,能带给他惊异和震撼的事情几乎早就不存在了,可自从遇到夏尔,这个身体纤弱的小主人不止一次地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做出让他始料不及瞠目愕然的举动。但即便如此,毕竟他还是塞巴斯,那抹惊诧的神情只能在眼中留存短暂的一瞬,就会被小心地隐藏起来。
他连一眼都没看地上碎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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