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外,小案旁,听完了那一席话后,练儿的神情比刚刚还要少,若刚才还看得出怒意,看得出咬牙,看得出一股股冷冷往外冒的寒气和赌咒发誓时的火焰,但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出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她打量过来的目光,好似……带着陌生,好似在看个不认识的女人。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脚微微有点乏力,但依旧强让自己站稳脚跟挺直了腰,坦然迎接着她的这道目光。
最后,练儿收回了目光,别开了头。
当她别头转过身时,我真以为这是要拂袖而去了,可紧接着就见她往前一倾身,伸出手拎过了案台上的那个小酒坛,而后忽地拍开坛口封盖,猛一仰头,迳自将那坛中剩余的血酒悉数倒进了嘴里!
喝得实在太急,能清楚看到脖颈咽喉处在快速动作,有酒液沿那唇角滑落一些,又被她反手抹回了口中。
残酒本就不多,转眼告罄,直到“哐当”一声那空坛给摔回案上,坦白说,自己也未能作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那个将血酒一饮而尽的人摔掉坛子后大步而来,这一刻,那女子举手投足都带着恶狠狠的气势,饮过酒的双唇上更带着一抹比唇色更甚的红,简直就是从骨子里散发的咄咄逼人。
但随之降临的拥抱,却并非以为的那般恶狠狠到令人生疼。
“我要罚你……”练儿的呼吸带着酒气,这一次她喝得实在太急太猛,所以只怕是酒劲冲上来也特别快,以至于仅仅这么几步的功夫,眼眶就已烧红了起来。
置身那怀中,迟疑地伸出手,想拂上额头给她点凉气,却被倏地拍开,只能听那声音在耳边执拗嚷嚷道:“我要罚你……罚你!你尽管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若惹得我生气了,我就要狠狠罚你!叫你知道厉害!”
点点头,以额抵肩,双臂在那腰间收紧,闷声道:“好的。”
说是要罚,可是那一整天直到暮来朝去,练儿的动作都极尽温柔,甚至比平日更柔。唯有在彼此攀上巅峰的时刻会感受到狠狠一噬,但无论她噬在哪里,无论力道多狠,都并未出血,甚至在自己而言,都不怎么觉得疼……
知道她的顾虑,所以,当又一次噬咬在身上降临时,轻轻抚了那发丝,闭目边喘息边道:“那坛酒……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血……放心,从今以后……就算是下厨做饭……我也会留心不要切到手指的……”
“谁要信!”回答声伴随着呼吸拂过肌肤,因为动作的关系有些含糊,可即使如此也强势依旧:“你总哄人,可恶得很,休要花言巧语做保证,从今以后我决计不听,定要紧紧管住你……若敢再犯,看我下次怎么罚!”
这样的回答,原该令人觉得难过惆怅才对,毕竟,有什么比在挚爱眼中落得个言而无信来得更伤人心?
然而,奇异般地,心却反而一点点松了下来。
“不听也好……”下意识抚着她,喃喃道:“不听也好……”
从此以后,万事不萦于怀,唯一个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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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关于竹纤的评论,咱其实也于回复中无意提到过几次,可惜,始终不能直言关键。
事实上,爱情是两人的事,所以问题的唯一关键只是,竹纤的情,落在她的伴侣眼里是怎样感受。
至幼年开始,练儿对竹纤的要求从来就是——不要小看我,我比你更厉害更靠得住,所以你靠过来,我罩着你我保护你!她要的不是竹纤为她着想,而是根本就别想那么多!她眼里竹纤最令人恼火的不是自私不是忘我不是执迷,而是太过收敛顾虑重重,无论做什么都不倚靠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她……这才是,两人的不平衡之源。
情之平衡,无非是携手相互支撑,给予负担,意味着沉重和压力,也意味着掌握与踏实。或者竹纤一生也改不掉某种长辈心态和爱操心,而练儿一生也不能比竹纤更老成更深思熟虑,但当一方敢于交出心之重量,而另一方能够以自己的方式接稳时,她们才能算真正开始支撑了彼此。
而这件事本身,无论有何意外,归根结底,其实都不过是身心俱疲的竹纤下意识的一次放松与交托,两难之下她不再考虑后果,而练儿接去了难题。一如当年林中。
不能对恋人任性的恋人才是不合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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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种种,其实原不该由作者君自己说破,留下不同观点或者更好,不过终章在即,容咱忍不住再对这两只最后叨叨一次吧。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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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因为我欺瞒了她五日的关系,练儿也结结实实地生足了我五天的气。
对此坦然接受就是,这次的的确确害她心伤了,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心伤总比心结好,却依旧坚持这么认为着。
所以惹生气什么的无所谓,唯独就怕练儿去了一个心结又添一个心结,若换了角色却也换了心结,那才是冤枉折腾。
于是之后几日里不管她脸色如何,自己总管报以谈笑自若就是,虽说赔小心是免不了,但却没断过对她开开玩笑什么的,有时候玩笑开到头发上,也半点不会忌讳,甚至会主动对她讲起自己有上辈子染过茶发的记忆……当然,这里说得是那个上辈子“梦”的记忆。
不管说些什么,目的是想让她知道,发色一类的,临到自己头上真什么都不算,她曾经有的那心结,我这里半点没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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