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得太远,看不清练儿用的是什么,但心里却是有数的,那东西说的好听是她的独门暗器,但其实就是山下能买到的最普通的细小银针,是小时候她为了方便打猎而灵机一动想起采用的,因用得顺手,还特意起了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唤做九星定形针,当初自得的说给我听,我很费了一番力才憋住不笑,心中只庆幸她没想到把针连上丝线一起用,否则可真要忍俊不禁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她这一手竟用的越发娴熟,虚实莫测,指人打穴毫不含糊,只是动一动手指就给了对方个下马威。
那边少女得逞之后也不追击,只是负手冷笑道:“我以为他是从不流泪的铁铮铮汉子,那料如此脓包。”那中招之人满面羞惭,那敢说话,只是眼神愈发怨毒,练儿应该也看到了,却不以为然,只自顾自又道:“你们知道什么?我是为你们吊丧,只是可怜我新交的朋友,今日也自寻死路。”
我听的清楚,自然知道她在说谁,刚刚因忆起童年而稍显明朗的心情不由又黯了下来,人群里的那年轻男子理应也胸中有数,脸上神情复杂,也是一副感喟交集欲言又止的态度,其他人却难免莫名其妙,不知她意何所指,却也不搭话,只是脚下小心移动,摆开了圆阵,想要不知不觉将对手围在当中。
有昨晚观察在先,练儿怎能不知他们用意,见众人摆好阵势,就蓦然一声长笑,一口寒光闪闪的剑早拔在手中,叫道:“好,现在巳是午夜,我也不等了!”身形微动,疾如电闪,刷的一剑先向那领头之人刺去。
她这般骤然出手,就是存了不让对方阵型布实之想,我也盼她能在第七人到来之前将这阵法破了,却又恼她将之前叮嘱当了耳边风,和人交手也不把话讲清楚,说到底那第七人才是正主,若那人真犯下如此多恶行,这一群帮手里面未必都是知道真相的,至少那卓一航,我自己虽然对他百般忌讳,但还是知道这个人不该是助纣为虐之徒,毕竟究其那一段孽缘的缘由,最根本就是此人过于木讷正直,不知变通。
然而,此刻见真动起手来,见他与练儿为敌,私心里,不得不承认,竟会有一些……轻松。
不管我心里如何,那边阵形既发动,就注定了一场恶战,圈外六人脚下不停,如走马灯一般,一个使双轮,一个使戒刀,那中了一针的也还能动,用的是点穴判官笔,卓一航和另一个都是剑,剩下一个居然是赤手空拳相搏,个个招式不同,相辅相成,相比上次所见,竟又纯熟默契了不少,想必他们各自回去也是用了心的。
但用了心的岂止是他们?若不是昨晚有数在先,恐怕此时还真有些麻烦,但如今情势又不大一样,练儿在那阵势核心,不慌不忙,剑光森森,身法翩然,任凭那六人如何首尾呼应,互相协助,也拿她无可奈何。
那边斗的热闹,我在这边专注于审视打量,正所谓旁观者清,看了一会儿,却看出了些门道,那六个对手当中,个个使尽全力,恨不得将那玉罗刹除之而后快,唯独其中一个,夹在众人之中袭击,好似没什么杀机,一手剑使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练儿对他,出手时也总避免刺向要害,屡次都是一带而过,未见出什么辣招。
这可不好,很不好,我有些焦躁起来,既因个人感情在其中克制不住的作祟,也是因为对战局的分析判断——如今练儿在阵中虽然应对自如,不算危险,但假如存了手下留情之心,便难以做到迅速破阵,也就意味着会被牵制消耗,届时第七人再一来加入,将此阵完全发动,那结果如何,还真是难说。
简直就想径直飞身过去相助,可是理性一面却提醒着还不是时候,唯有忍了又忍,定定盯着那一处,恨不得能用什么传音之术,让那阵中少女听到心声才好。
所幸的是,练儿虽听不见,但还有自己的判断,我想到的怕是她也想到了,何况那六人如潮水般的倏进倏退,越攻越紧,又往来了几回合,约是达不到预期效果,她也就急了,霎忽之间剑法一变,连抢攻势,辛辣凌厉,再不留情!
我瞧在眼里,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正当此际,蓦听得山峰上一声怪啸,一个干瘦老头,蓦然从岩石上跃下,大声叫道:“玉罗刹,你怎么不顾信义?”
那六人一见他到,领头的一打手势,如潮疾退,重新站了位置,练儿也收剑跳出圈子,朗声说道:“我怎么不守信义,是你自己误了时刻。”她所言不虚,此时圆月已过天心,那老头抬头一看,却哈哈笑道:“我早就在这里候你了,你连我这六个兄弟的包围都冲不出,我再加人你还如何得了?”
之前我就看他不像是刚刚赶到之人,再听这么一说,已明白,他大约和我一样,是早伏在远处先看风声,看准了把握不小,才在最合适的时候现身,也算得上老奸巨猾。
见他出来,少女好似才想起了什么,忽然间冷冷一笑,大声道:“应老贼你害死了罗金峰罗大侠,自以为无人知晓了么!这里的几个小贼,都是甘心从你的走狗,还是被你花言巧语蒙在鼓里骗来的?”
她现在说,倒也不算太晚,此言一出,我分明看见六人中至少有三人露出惊疑之色,面面相觑了一眼,那干瘦老头见势不妙,急忙骂道:“别听这贼婆娘挑拨!她把川陕的绿林中人欺压得够了。又伤了嵩阳派的镖头,武当派的门下!她正是武林公敌。咱们再不除她,后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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