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才舍不得说我。别把话题挪开,你说,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干嘛,是不是自己偷藏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庆幸两人距离是远的,范春儿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烫又辣,她才不想浮想翩翩,可是,这不能怪她,都是她爹的错,把她的记性生地那么好。
“没东西,全是你胡思乱想出来的。时辰也不早了,夜寒风凉,你该回去歇息。”苏枕书作势要关窗。
不行话还没说完呢,她气还没消,苏枕书不可以单方面休战。
范春儿说着掏出她的弹弓,说:“不用你瞎操心。我们早就绝交了,你别忘记是你说不跟我玩的。”
你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就算你来了,我也不会再和你玩。说句话的人不是她范春儿,是苏枕书。
那天,还是小姑娘的范春儿爬上靠墙的那棵大树,爬到了墙头,爬到苏家,再沿着苏家的那颗大枣树下来,来叫苏枕书出去玩。那时候苏枕书还高高兴兴地穿上了新的棉袄,分明是期待了很久的样子。
两人一块儿出门,一块儿去逛菜市场看捏泥人买麻花称麦芽糖再去看戏班子唱戏最后是她累极了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身边的苏枕书严肃地就跟她老爹一样苍老。她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枕书就先发布了绝交宣言,而她则是被动接受,问题是,到底是怎么了。
之后一段时间里她沉浸在失去好朋友的悲伤中,错过了调查的黄金时期,以至于等她意识到应该探究这件事情的真相时,为时已晚。她沿着那天走过的路在走一遍,走到戏班子搭台唱戏的地方,发现那里早已经画上了醒目的拆字,戏班子走了,而为当了拆迁户而高兴不已的地主也说不清楚他们去哪里。
此后,苏家砍掉了靠墙的大枣树,这边范家的大树也被拆解拿出去卖掉,苏枕书就再没有从她的高塔上下来过,而她就再没机会和苏枕书一起出去玩。
范春儿的弹弓高高举起,很长时间没有出手,她不累,苏枕书反倒是累。
苏枕书说:“我明天还要早起,你还想搞什么破坏就随你吧,反正我也看腻了这里的花花草草,早就想换一批。”说完,她合上了窗户,
范春儿把弹弓拉的老长,憋了一口气,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她的手慢慢放下,把弹珠和弹弓往地上一扔:“这回是我不跟你玩的。”
阁楼上的那扇窗户开着一条缝隙,底下的人察觉不到,却能把底下的动态看清楚。
那人终于是去睡了。苏枕书舒了一口气。
紫苏端着热气腾腾的安神茶过来,轻放在苏枕书身边,把苏枕书从漫长的回忆里拉回来。
“小姐,早早喝了茶歇下,你的进度已经超出编辑的预期,这段时间可以先放下,等养好了身子再来。”
“我现在不想睡,你替我磨墨。”
“我不干。你不累我可累着了,小姐,你别忘了,当初你请我来的时候可说过会对我怜香惜玉的,你现在分明就是在虐待我。”紫苏还特地把脸凑到苏枕书面前,要她看清楚自己的黑眼圈。
苏枕书轻声说:“好好好,我睡还不行么。”
待苏枕书躺上床,紫苏收拾着散落的稿子,她知道她的小姐压根没睡,只是合着眼睛敷衍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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