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童瑀领着西园寺纯子站在爸爸的面前,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挑衅,然后很快转为一种浓重的歉意——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抱歉,只是在看见爸爸坚毅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慌之后,她彻底输给了血亲之力。纯子在大学食堂里通过手机听见童瑀这么要求的时候,她曾经拒绝过,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决定必须要具备很多必要条件才可以进行,或者说这样的行动必须要两个人都做好了一切的承受准备才可以考虑。可是准备好了吗?纯子告诉童瑀她已经准备好了两年,就在等她对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决定。然后她失望的看见了童瑀游离的双眼。一个散漫惯了的人,你用什么都捆不住她的心,除非她自己愿意停留于此。
第一次带着童瑀回去日本的时候,住在纯子租下的公寓。从公寓出去步行1条街再走过一个下面是新干线的铁桥之后,横向穿越3条街就是纯子祖父的家,一座在中国看来都是宏伟的院子。纯子没有童瑀这样莽撞,她给家里人说的童瑀是她的学生,来自本旅行。跟着纯子出入过几次这个大院落之后,童瑀拎着行李箱住进了院子,在一个朝南的房间里落脚,然后认识了西园寺良子——一只眼睛苍绿色的猫。在纯子身边,童瑀能感觉自己像一个有形的影子,有温度有质感,然而还是影子。她站在陌生的国度里一座不陌生的院落里,看着那棵丛樱花树上墨绿的叶子,想象着它们三月时节落英缤纷的样子。良子在她脚边蹭着她的裤腿,嘴里嘟囔着它自己的语言,似乎在抱怨这样阴霾不断的天气。
纯子是有计划的,一步一步的将她引领到自己的生活中来,渗透到自己的成长背景中,延续在自己未来的道路上。直到和一群日本人跪坐着吃一个小时的火锅也不会腿疼的时候,童瑀才猛然发现自己丧失了自我,成了一个华丽的人偶。很难以形容那些日子是什么颜色的,似乎五彩缤纷,因为真的没有什么发愁;但是又绝对的尖锐单一,因为没有自己想要过的那种生活。可是童瑀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这个问题是伪命题,从来都没有答案。
“我在问你呢,你发什么呆?”苏唯轻轻摇晃了一下童瑀的肩膀,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又一次陷入回忆的泥沼,温暖中下降的沉湎感觉,像一支杜冷丁。
“你问我什么啊?”童瑀茫然的看着苏唯的眼睛。
“……”在一阵黯淡的呼吸中苏唯咽回了口中的话,“没什么了,真的。”
童瑀搂着苏唯看着窗外的灯火倒映在锦江粼粼波光中,一瞬间会觉得这样的时光真的好珍惜。我想把你占有只为我一个人独有,然而我却时刻担心自己不够好以至于让你委屈了。你总说我们之间悬殊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悬殊爱情,你能容忍我什么都没有但是绝对不能容忍我对你的爱匮乏了。你曾经哭着抱着我,紧紧的深深的印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眉心问我:你会爱我一辈子,是不是?如果人的心可以掏出来再放进去也没事儿的话,我当时就会剜出我的心给你看的。我是一个很难将“我爱你”说出口的人,可是你要知道,那些我没有说出来的爱,是真的存在的。
上嘉鱼宴府的三楼茶坊,苏唯窝在童瑀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在粼粼灯火中,平稳舒缓。也许我们的道路只能这样在逃离中寻获一种解决的途径吧,面对家人的我们总是心生负罪,面对爱人我们又时常心有余而力不足。
《非法入境》里面,毕拉勒为了见心爱的女友通过种种途径从伊拉克到了法国,而他的爱人身在英国,就要在家庭的压力下嫁给一个开餐馆的表哥。法国到英国之间的偷渡防御非常严密,毕拉勒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成功,最后他看着茫茫的拉芒什海峡,决心游泳偷渡过去。经过一个好心游泳教练的指导,毕拉勒放弃了成为游泳新星的机会,穿着偷来的水鬼服跳下了拉芒什海峡……
影片在舒缓忧伤的钢琴曲中进行着,毕拉勒孤单的身影埋葬在拉芒什海峡中。巨轮从他面前经过,海鸟在他头顶飞过,海警在他身后追赶,而他只是向着对面英国的方向游着,游着……英国海警打捞上毕拉勒尸体的时候,他离岸边还有800米。
毕拉勒孤单的在拉芒什海峡中游泳的身影,深深震撼了童瑀的眼睛和她的灵魂。这多像自己,不,这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一个人奋勇在海中游着,朝着一个不变的目标,哪怕巨浪打来轮船的漩涡,还有海警的追赶,体力的逼迫……然后,有多少人会被这样的大海淹没呢?或者有没有人像毕拉勒这样,离岸边其实只有800米了?
童瑀不敢去想,但现在却不得不去想。时间每一分钟都在催促着一样,她每日醒来洗脸刷牙看着镜中的自己,深感在时间面前的无力。阳台的君子兰,夹竹桃还有天竺葵,一年一年的开花,凋谢,枯萎,发芽。大院里那棵香樟树一到盛夏就会结出墨绿的果子,沉甸甸的摇曳在晚风里。小南街两侧的小榕树常年绿着,可是随着季节那样的绿色也是浓淡不一。巴厘岛的棕榈树会在一夜之间抽出一束新芽,那一丛玉兰花总是忽然就开放了……
童瑀的眼睛有了轻微的眼袋和黑眼圈。当她在夜里使用眼霜对抗它们的时候,忍不住会叹气。童瑀会看着自己的那双手,偶尔会在指缝里发现干燥的死皮碎屑,粉红的指甲盖有时候也会出现代表睡眠不足的竖条。童瑀的脖子有些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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