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呢?”明朗指的是苏唯。
“我更不知道了。”童瑀轻轻的笑了一下,走到一棵树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明朗局促的站在那里,一双白鞋子在夜里也十分的明亮。
“明朗。”童瑀温和的叫着她的名字,“我不会离开牟禾楠,就不会离开你。”
明朗怔了一下,不敢吱声。
“牟禾楠是个傻大姐,什么事情棘手她就做什么事情,她把我当成小孩子,总觉得她是个大姐姐应该保护我。”童瑀蹲在那棵树下,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横竖横竖的线条,然后隔了好一会儿再说,“可是你不同啊,你太纤弱了,也很聪明,你最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话好像专门说给明朗听的一样,童瑀埋着头在地上胡乱划着线条,明朗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就这么看着她。
“牟……今年会结婚吧。”明朗说的这句话,倒像是在询问童瑀某个问题一样。
“啊。”童瑀第一次听见这句话,哪怕她早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迟早的,仍然在她心里抛下了一块巨石,砸得她心口隐隐刺疼。
“是真的吗?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结婚,每天朝夕相处的过一辈子,甚至还要……还要生一个小孩?然后开始看不见尽头的妥协,生命中充满了勉强来的情感,像一个傀儡一样装作很开心……”
童瑀站起来,在明朗还没有把这一切说完的时候,用力的抱着她。
压抑已久的情感,对人生的无助,还有看得见的身边人的变形……那些句子,那些愁苦和折磨,像追随自己的影子一样啃噬着明朗的心,让她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她在童瑀的臂中瑟瑟发抖,想要寻求一个拥抱又碍于禁忌而压制着,想要痛快的发泄一通又不得不守在自己设定的安全线之内。她长久以来隐藏的压抑此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童瑀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让她一瞬间决堤。明朗用双手紧紧攀着童瑀领口的衣服,因为太过用力它们在不断的颤抖。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好怕好怕好怕……”明朗的声音哑了。
这是童瑀听过的第几次“好怕好怕好怕……”呢?她记不住了,也许无数次的是她自己在对自己说“我好怕好怕好怕……”。不过她仍能记得苏唯也曾不止一次这样紧紧攥着她,像紧紧攥着自己的灵魂一样,浑身颤抖的无助的悲怆的说:我好怕好怕好怕……
童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躯壳像风中枯萎的矢车菊,熬不过寒冬的霜降就会“啪”一声脆响,失落在惶惶不可终日的人生途中。可是她的那个灵魂,却一如既往的行走在坚韧的道路上,哪怕浑身是伤也要匍匐着前进。她也会看不见未来,看不见方向,但是她知道:我只要不停下来,就会有到达的那一天吧。
这是一个坚持认为沿着铁轨一直走就可以走到香格里拉的人,铁道边的野菊花和坚石块,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东西罢了。童瑀的勇气,多少看起来有点愚蠢吧。可就是这样的愚蠢,伴随她走过了这些年华,孜孜不倦。
明朗紧紧攥着她的衣服,童瑀觉得额头在冒汗,手心却冰凉。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急促的游走,然而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淹没了她所有的力量。她颓然的松开了明朗,感觉自己有点虚脱。那汗,也是冷的。
“我……我也很怕的。”童瑀对明朗说,“我常常在一个人的时候,问自己,我会这样坚持多久?我家里就我一个没有成家,有时候别人的‘美满‘就好像一把刀子,赤裸裸的放在我的皮肤上,我稍微那么一挣扎,就……”
明朗终于松开了她。夜色里,昏黄的灯光下,她泪流满面的痕迹让童瑀触目惊心。
“我长期抑郁,只要家人提起这个事情,我可以焦躁到暴跳如雷。我关起门来,蹲在地上,盯着地板的某一个线条不动……我保持这样的姿势可以很久。我的情绪像两条线的平行,温和内敛的我和焦躁抑郁的我……有时候上午是那个我,下午是另一个我……”童瑀再一次蹲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你有双重人格,朵朵……”
“不是这样的……不是双重人格,而是自然和乔装作祟。在外面是一个我,在家里是一个我……我不能让别人看出来我喜欢女孩子,接受有意无意好心坏心的眼神、动作……我要让家人放心,无条件接受他们的询问和意见……我,我装聋作哑已经累了……但是所有的人都孜孜不倦。”童瑀越发将头埋进自己的双腿上,看起来像一个蜷缩的蜗牛。
“……”明朗不再说话。
“以前可以做到毫不在乎别人,但是现在好像不太能行了……同学结婚,朋友生小孩,我站在那些场景里觉得自己像一块停止的怀表,老旧而沉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越来越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总觉得自己正在从里到外的腐烂……啊,腐烂……你雷》吗?一部关于lún_lǐ和人性的电影,有些……有些难懂,英俊的少年,画家,糜烂的生活,但是犀利的人性……也说到了腐烂……躯壳和灵魂的腐烂,只有烈火才能阻止……西方宗教喜欢称作‘恶魔’,但不过是一种人性的折射罢了……风景很美,还有黑色的礼帽,檀木杖子,古代英国还是法国……”
童瑀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不过就算明朗听见了所有,也不见得会明白她在说什么吧。这样的话,缺乏逻辑和层次的话,更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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