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也不懂的蒙昧,除了吃,再没有别的需要她操心。
“啊————!”她放声大叫,声音在这宽广的土地上传出很远,她露出很久不见的笑颜,牙齿像所有的野兽那样雪白,她大笑,大哭,大喊,大叫,她在高草间跳起原住民热烈的舞蹈,她不怕死的冲路过的无辜角马呲牙。
这片地盘上居住了一只带着幼崽的母豹,她跪在地上放声嚎叫,把惊疑不定的母豹吓得带着孩子躲到了树上。她看着那只母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她在地上打滚,躺在成片倒下的高草上,汗水浸透了衣服,落日最后的光线把所有东西的影子都拉得好长好长,她抬手覆盖住眼,一阵洗发水的香味却还是顽固的钻进她野兽般灵敏的鼻子。
回不去了,她离开了这片草原,现在她再也回不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一只鸵鸟认识她,没有任何一颗树属于她,没有她的地盘,也没有任何一个部族会接受她。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在那里,曾经有过一个项圈,而现在却空空如也。
是惩罚吗?惩罚她贪婪和妄想,惩罚她的野望,惩罚她背叛者个草原,惩罚她丢弃草原予她的自由却去祈求一个人类的施舍。她跪在一个女人面前,心甘情愿的乖乖被她套上项圈。
而那个女人,抛弃了她!
她的主人不要她了,她被抛弃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丢下,可是对于一只豹来说,自由是与生俱来的荣耀,她却被驯服。而对于一直家犬来说,自由是耻辱,她却被抛弃。
草原上的落日总是美得惊心动魄,瑰丽的橙红染遍大地,那太阳在地平线上磨磨蹭蹭,却又在你措手不及的那一刹那就敛尽了所有的光芒。
星光几乎在同时就洒遍了草原。
光线和热度同时从伊迪丝身上褪去,好像回归宇宙一样迅速撤离,消失在远方尽头的消失点。
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脱□上质地挺括的军装外套盖在她身上,伊迪丝翻身而起一头扑进那头她最讨厌的母狮子怀里。草原静谧而又危险的夜色中,两个女人相互依靠拥抱着,招摇的呜咽和啜泣引诱着野兽,幽绿的眼睛在夜色里亮起,却又始终不敢上前去打扰这两只貌似柔弱可口的猛兽。
广阔的大草原上只有她们两只同类,银河的星光洒满了她们身上。
“你知道你的副官闯进我房间时我听到什么吗?他说他把他的上司搞丢了,你的手下很有趣,如果你再不回去他就要抹脖子上吊了。”
“从索马里到肯尼亚,我一路不停,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找到我?”
“因为我的官儿比你大。”
“你还真是精力旺盛,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不辞辛劳?”
“竟然会说成语了,伊丽莎白真是教导有方,但是为什么你的法语还是那么糟糕?”
“……别……”
“别提她?”
“如果是因为她,大可不必了,她从来不回头,她不会回来带我走,而我,也已经累了,我追了她十一年,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继续了。”
“呵……”胥华玦把手放上她的肩膀,这位那么惹人不爽的,独断专行的暴君此刻和蔼得好像亲善大使:“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哼……”伊迪丝乜她一眼:“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不是也以为你和伊丽莎白是朋友吗?”
胥华玦耸耸肩:“虽然从来不承认,但是你也知道你的主人一向就是那么傲骄的……噢,抱歉,是前主人。”
她勾着情绪低落的伊迪丝的脖子:“嘿,怎么说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用那些老兵的话来说‘一个锅里搅过勺子’这交情还不够做个朋友么?”
伊迪丝扯了扯嘴角打开她的手:“你还真有心情来安慰我。”
“……我已经被安慰够了,你看,我听了那么多安慰的话,以至于我现在都说的那么顺口,可是我不想被安慰。”
“我没有失去她,没有到最后之前,谁都不能让我放弃,哪怕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我会好好地,把她抢回来!我比任何人都急迫,你知道吗……我……我有时候很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拿我自己去换她。可是……你不了解她,之前,在地中海那次,她被洁西卡俘虏,洁西卡在她脖子上装了个炸弹破坏了我的营救计划。她从一见到我就开始笑,就算要重回虎口都在笑,她离开之前把手从我手里挣脱出来,她说‘胥华玦,要冷静’。她很听我的话,可是她,很少对我提什么要求,她的要求那么少那么简单,我想……至少我也得听她一回。”
伊迪丝露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别过头,主动伸手把狮子揽进了怀中,两个情绪低落的失败女人相互安慰,她苦着声音问:“胥华玦,如果……如果是我处在云悕的境地里,她会不会会为担心着急,就像你一样?”
胥华玦靠着她的肩膀侧过脸平视着她的眼睛:“我不是担心着急,我是恨。恨自己没有考虑周到,没有看清楚她对我有多重要,没有好好保护她。恨自己太蠢太懦弱太软弱不敢承认不敢担当这才让她落到这样的地步。我恨自己不够强大,不够好,她那么好,我却发了疯一样的把她往外推。现在我想抱着她,想保护她,想一辈子都不放开她,我恨到想杀死自己,恨到刻骨铭心,恨到一辈子都不敢再犯。”
“如果她能回来,我一定一辈子把她抱在怀里,一辈子都不让她再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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