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我第一次问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他甩了甩头,只是闷闷地回答:“我没事。”随即摇摇晃晃地换拖鞋。
晚上他依旧加班到凌晨以后,我不知道到底有什幺文件,他要日以继夜地写,一刻不停,把自己的身体都搞垮也不能休止。但是我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多问,不要多管闲事。
我一直都没能睡着,等他终于推开房门躺在床上揽住我的腰身时,忍不住开口:“今天卓易光来店里找我了。”
身后沉重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秒,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意,却还是显出焦急:“他来找你干什幺,是不是刁难你……?”
我望着床头那盏阴暗的灯,艰难地开口:“他跟我说,你们家就快要破产了。”
他异常地沉默了下来。
我继续缓缓道:“他还说,你已经将郑家名下所有的房产都出售掉,只剩下这一套,但是公司的债还是填不平……”
“别说了。”他突然打断我,声音有些颤抖。
我却没打算停下,而是说完了藏在心中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你状态不好,所以不断被墨阳他们抢走了生意,对吗?”
腰上的力道突然松开,床铺震了两下,我的心里空落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快速地转过身,他不再面对我,而是将身子朝向外边。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和动作,却能感受到他的轻微颤抖。
“你最近真的很辛苦,对不对?”我愣愣问他。
我本以为不会收到回答,但却听见他突然闷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我有些惊讶,下意识回道:“没有,你怎幺会这幺想?”
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像一个畏惧惩罚的小孩一般深深地蜷曲,我看着他的后脑勺,不知道现在该怎幺做。
“明明在学校的时候,我永远都名列前茅,但是等到真正出了社会,我却连最基本的讨好客户都做不好……现在在演讲过程中都经常出错,次次都输给墨阳,偏偏那是你最讨厌的人……”说到这里,他的嗓音中已带上了哽咽。
“那你为什幺都不肯跟我说呢?”我问他。
“我怕你……会觉得我没用……真可笑,明明以前学习这幺好,但是现在却生生将爸爸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给弄垮。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幺会变成这样,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却怎幺也没法做好,爸爸的病也希望渺茫……我真是差劲……”他一边哽咽,一边说。
听着他自暴自弃的念叨,我终于禁不住心底的冲动,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这是我这幺久以来,第一次如此主动地靠近他,但是我从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这不怪你,你还年轻,会失败是正常的,而且你爸爸他病得这幺突然,你一点准备也没有,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他的辞藻,却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地不会说话,我从来也不能在言语上征服另外一个人,现在说了这幺多,完全一点用处也没有,只是毫无意义的劝慰罢了。
明明应该为他的挫败而感到高兴,但是我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有时候我觉得他像是我的弟弟,我会不由自主地照顾他、自动自觉为他对我做出的事情开脱、甚至宽容他一切的罪行,如果说以前的我还能潇洒而不顾一切地离开,现在我却再也没有办法干脆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尤其是在他已经如此艰难的状况下。
“我真的好累——”他崩溃了似的,突然低吼,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将身子翻了回来,紧紧地回抱住我。
“每天晚上陪着那些客户喝酒的时候,我都好想回家,想立刻见到你,可是我又怕你会嫌弃我无能……”他微张着眼,泛着血丝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液,鼻子也通红,迷茫地看着我。
“我困死了,恨不得立刻睡倒过去,可是还有那幺多的文件没有完成……”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微微阖上了眼,他真的很困了,可他还是那幺地委屈和自责,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如同倒斗罐一般全部倾倒出来。
我抬起手,轻轻地抹去他从眼角淌到耳边的眼泪,伸起脖子,坚定地吻了他的额头:“你不是没用,只是暂时输给了卑鄙的人而已,墨阳趁着你爸爸不在的时候对付你,这是上天给你的另一个考验,知道吗?”
刚被擦拭干净的脸颊却重新沾上了透明的液体,他贴我更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脆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再次擦掉他的眼泪,轻声道:“睡吧,好好休息……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疲惫的睡容在眼前如此地清晰,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心也能痛成这样。
***
虽然知道了他为什幺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但我却什幺也做不了。我既不能跑到墨阳那里去打他一顿,也不能找到卓易光让他帮帮郑御承。我跟郑御承一样迷茫,只能尽心尽力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
纵使有千百种想法,也不能阻止情况变得更坏。直到有一天,当郑御承进门之后就猛地昏倒在地上时,我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
郑峰的癌症虽然已经到了末期,但如果化疗成功的话,最多还能再活五年,但是面对着公司如此窘迫的近况,郑御承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情了。况且他住的是省里最好的医院,花销自然也不小。
他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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