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耶吉尔而言,也许那个角落就是自己,而对自己而言……若斯塔换掉被弄脏的衣服,重新束好长发,走出书房。
被拷着手绑在石笋边的格尔因为劳累与恐惧而蜷缩着,闭着眼。他听到隧道深处传来声音,不由得想起若斯塔向他讲解过的东西……在幽暗地域的石洞里徘徊着的各种恐怖怪物。
“你叫什么名字?”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格尔抬起头,看到若斯塔从一只更高大些的蜥蜴坐骑上跳下来。
格尔愣着,不明白主人的意思。他呆滞地看着若斯塔走过来,心里有一点点高兴……若斯塔没有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
若斯塔蹲下身帮他解开束缚,继续问:“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格尔。”奴隶回答。
“我是问你以前的名字,”若斯塔说,“格尔是我给你取的名字。在这之前,你被别人怎么称呼?”
“……萨恩莱。”奴隶回答。那是他母亲给他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
他站在主人面前,因为身高的差距,他低头看着卓尔法师,而卓尔则抬着头面带笑意地与他对视。在说出自己名字的那瞬间,格尔突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不是奴隶,不是贫民街的商品,好像自己和眼前这个卓尔有更亲密的关系一样。
若斯塔点点头:“这个词在地表某种常见语言里是‘阳光’的意思。真不知道你的半卓尔母亲是怎么想的,给你取这么可怕的名字。”
他的语气带着戏谑,但格尔——或者说萨恩莱,却很想反驳这句话,他想说,也许对母亲而言这词并不可怕,她所形容的天空就像若斯塔平常视觉下的蓝眼睛……
但在漆黑无光的地方,若斯塔的眼睛是红色。格尔想伸手握住若斯塔的手腕,但还是没敢这么做。若斯塔观察着他多变的表情,轻笑着靠过来,拉低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双唇。
格尔从没想象过卓尔的亲吻会这么轻柔而令人迷醉。上一次就是这样,那触感几乎令他眩晕。当他再次想拥抱若斯塔时,却被推开了。
“你自由了,奴隶。你走吧。”若斯塔说。
格尔愣住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若斯塔指指越过一条沟壑后的通道:“我装作失明的时候幸亏有你。现在你自由了,走吧。”
“不……我发誓过,我永远忠于您!”格尔震惊得忘记了面前的是个卓尔法师,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若斯塔的双臂,却听到噼啪的一声,双手被无形的东西刺中般传来短暂剧痛。
格尔颤抖着看着主人,试探着问:“您的家族有什么问题了吗?您……您不需要驱赶我的,我会永远跟随您……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们穿过那些隧道,去……”
“我说过,你自由了,你要去哪里都可以,”主人不耐烦地摆摆手,“难道说你觉得死掉比获得自由更好一点?”
格尔站在原地一动不都不动。他看着若斯塔转身回到蜥蜴坐骑背上,下达口令让它调转方向。
“如果你非要回来被人杀掉,我也没办法。这是我能回报你的最大的仁慈了。你身后的路通往幽暗地域的隧道,也许你会有机会去该死的地表。”
若斯塔顿了顿,最后说:“我对你很满意,但不再需要你。”
“若斯塔……”格尔第一次叫那个卓尔的名字,而不是叫他主人,“你是个卓尔……你对那些乐在其中。”
他曾经的主人消失在深幽的隧道里,并没有回过头来。
格尔身上还带着若斯塔送他的弯刃刀,他又捡起之前死去的那些卓尔身上的一些武器,取下他们的护甲和魔斗篷。
他望向一条沟壑后通向幽暗地域更深处的隧道,那入口就像冥界的门一样张开嘴,像要把一切靠近的人吞下去。格尔向它走去,仿佛走向死亡的深渊。
他不明白若斯塔为什么要问他的真正名字,也不明白如果要舍弃或杀死他、若斯塔又何必来解开镣铐并向他告别。
格尔身上有兽人的血、地表精灵的血、人类的血,和卓尔的血。这些东西赐予他强壮的身体、轻盈的动作、拥有黑暗视觉的双眼、意为阳光的名字,但并没能让他更倾向于地表或是卓尔的世界。
格尔知道自己的身后是死亡,而前方也几乎等于死亡。他想着,即使孤身死在寂静而危机四伏的幽暗地域中,自己也不会觉得畏惧了。因为他没有可以眷恋的东西,他没有失去若斯塔。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得到过。
灰色的眼睛-完
第12章真实的假象-上篇
迪尔想,如果这世界上真有被埋没的神经病天才、被沉入海底的反社会宝藏,那一定就是眼前的这些人了。
他现在坐在一间位置不明的地下室里的旧沙发上,看着一堆奇怪的仪器和电脑屏幕,以及桌子上的脏咖啡杯和玻璃板上的便签纸。他面前是或坐或站的五个人。
正前方办公椅上,坐着头发像古代牧羊犬的毛一样遮住眼睛的瘦弱金发白人男性;他身侧桌旁靠着一个目光严厉的年轻黑人;正拿着平板电脑的是个戴眼镜的亚裔青年,长得相当年轻,让人看不出年龄;一个看起来有犹太人血统的小个子大叔死死盯着这边;还有一个拉丁裔漂亮姑娘坐在桌子上。
这五个人共同的特点是:穿着白大褂,像个研究团队。
迪尔坐在他们面前,不安地看着一屋子意义不明的仪器,简直怀疑接下来会有个小丑说“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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