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仰望着朱华淡定的表情撇撇嘴,叹道:“你真没劲。”竟垂头丧气的走了。
朱华进了厅,喧哗声迎面扑来。他一脸习惯地瞥了眼屋角围坐的四个人。
北面的是移山道人,南面是白狐主,东面坐着一个装束颇有几分不羁的男子,西面则是个面黄肌瘦留了两绺鲇鱼须的秀才。
四人正围坐一圈打骨牌。这骨牌是他师父闲得慌时发明的,简而言之是把骰子变长,刻上点数,类似于后世的牌九。
四人都紧盯着手里的一副牌,竟没人看朱华一眼。他也见怪不怪,耸耸肩朝独自站在窗口朝他点头示意的大师兄李玄清走去。
朱华道:“大哥,你近来可好?”
白狐主道:“老四你完了!我这还有一副双地。”
李玄清道:“我这里没事,倒是听说了你的事,让我心里担心。”
装束不羁的男子扬起嘴角窃笑:“三哥你总是像女人一样单纯。”
白狐主拍桌:“刁邪你敢说我像女人?你他娘的才像女人!”
刁邪一听也把牌一叩,“死狐狸你敢哪天不接老子的茬?”
白狐主道:“你他娘的骂到老子头上了老子还能忍你?”
朱华全然无视屋里的对骂,安然道:“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师父什么时候到的?”
李玄清睨着白狐主与刁邪,咬了咬牙,长叹道:“昨晚刚到……”
移山道人突然一声大吼,把李玄清后半句话震回了嗓子里。
“徒儿你确实太天真了!为师这里还压着一副双天哪!哈哈哈哈!”移山道人摸着络腮胡子大笑道。
刁邪朝白狐主挤眼道:“三哥,你这千年狐狸精却斗不过师父这只万年老狐狸啊。”
白狐主道:“老四你得意什么?你不也输了!”
刁邪道:“我输得比你少。”
白狐主道:“你又要跟我抬杠!我这回一定要收拾了你……”
鲇鱼须的秀才伏案大哭。
刁邪嬉笑道:“三哥你把二哥吓哭了。”
白狐主道:“管我何事?他是输钱输的!都怪师父……”
移山道人瞪眼道:“沙场无父子,赌桌无师徒!愿赌服输,怎地怪起老道来了?”
鲇鱼须秀才呜咽道:“师父你明知我逢赌就输,还偏拉我入局……”
移山道人望天道:“三缺一啊没办法,你大师兄又不肯玩,你五师弟又不在……”
鲇鱼须秀才道:“可以叫六弟啊……”
白狐主道:“那小屁孩,咱不带玩。”
移山道人不住点头:“小孩赌钱多不好。”
白狐主应和道:“小孩应该玩空竹之类的。”
朱华听得心里哭笑不得,想那院子里玩空竹的六师兄也就只能在自己这个“七师弟”面前装装大了。他问李玄清:“大哥,五师兄还没来么?”
“他腿脚不便,快不了,不过今晚也该到了……”李玄清突然卡住话头,颤抖地指着角落方桌那四人,绝望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别人家!知不知道不能掀别人家的桌子!”
此时被白狐主掀起的桌子已经飞到半空中,被刁邪用法术止住,只见他念念有词,桌子朝白狐主反砸回去。
乱飞的桌子下,移山道人正盘膝坐着数钱。鲇鱼须的秀才二师兄睁开两汪水泡眼,扯着他师父衣袖道:“师父,七弟来了!七弟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移山道人抬头飞速瞅了朱华一眼,喜道:“徒儿你来了!为师想你好苦哇!”他忙把钱揣进怀里奔过来大力拍着朱华的肩膀。
“师父,徒儿也很想念您老人家。”阔别多年,朱华一时百感交集。
白狐主接住桌子往天上一丢,跑过来道,“老七,你终于来了!”
这一家人亲热地嘘寒问暖之后,方围了一圈在蒲团上坐定,就听院子里的老六呼哧呼哧跑进来喊道:“五师兄来了!五师兄来了!”
于是一干人又纷纷站起,还未迎出屋,就见一清秀少年被推了进来。
这少年正是黄岩派的五弟子,龟精容瑾,他自小手脚俱废,终日坐于轮椅上。为他推轮椅的是个看去比他年纪略小些的娃娃脸的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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