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盘,有一盘端出去了。”
铁蛋点点头,正准备出厨房,听见耗子在后面叫他:“哥。”
他回头:“咋了?”
耗子摆摆手:“没事儿。”
吃饭的时候,铁蛋就明白他老妹是想跟他说啥了。
夕阳一角打在发黑的红砖上,张家饭桌上一如既往的只有咀嚼食物和筷子碰在瓷碗上的声响。耗子夹着菜,突然说道:“鱼哥他爹前日不是过世了么,他哥回来一块儿办丧,丧事还没处完,他就跟鱼哥说那片池塘还有三分之二的屋子是他的了,他要卖出去。”
耗子爹说:“这种事多了去了,又不碍着咱,别管。”
阿娘问:“你打哪儿听来的,李家小子跟你讲的?”
“不是,我无意中听到的。”她搁下筷子,“不如咱家借点钱给鱼哥吧,不然他就留不成溯村了。”
阿娘看了眼耗子:“不留也好,溯村又不是啥好地方。要不是他爹妈身子不行,李霖云又没良心,他早该出去读大学找到份体面工作了,还用得着养鱼?”
耗子想反驳,她爹用筷子头敲敲桌面:“安静吃饭。咱家跟他非亲非故,凭啥借钱给他,甭说了。”
“我嫁给他不就有关系了?”
“啥?”三人齐齐抬头看向耗子,她镇定地说:“我说我要嫁他,你们答应不答应我都嫁。”她顿了顿,“生米煮成熟饭了。”
耗子爹妈都定住不动了,屋外一辆男式摩托呼啸而过之后,被划破的宁静又重新沉淀下来,屋里久久都没人说一句话。
农村有三不让:坟山、祖屋和老婆,可乡下人向来也最信天最信命数,可能是天意使然,李家风雨中屹立了数十载的老房子过几日就会有人来推掉重起。李霖雨从还是个小娃娃起就从未离过它,尤其这几年爹妈先后染上重病得用机器维持性命、大哥又离乡工作,陪着他的除了那一池鱼便是这房子了。年头他听医生说爹今年可能出院,更是拼了命攒钱,想着在爹回家前把屋子翻翻新,再买一张新床给爹睡,现在年中,正逢盛夏,他爹去了,房子要没了,鱼塘也要没了。
他独自一人打着赤膊在家里打包东西,恍惚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童,那年他七八岁的光景,爹妈和哥哥都在,一家人春节要去海边玩,晚上能住在海边的帐篷里,他兴高采烈收拾出了一大包的东西拖去屋堂,结果被告知不能带那么多的行李去——他们家就一辆摩托,坐上四个人之后能载的东西很少了。他就犹豫了半天,是带那把假枪去呢,还是带连环画去呢?
李霖雨用手臂擦着汗,走到窗边吹风想稍作歇息,一眼就看到了楼下那大得能把他家所有东西都装走的大卡车。正盯着卡车的大轮子出神,他家两条狗突然狂叫起来,他眯眼看了看,借着夕阳认出那是张家的人,还有个朴喜庆,好像手里都抄着家伙。
他们来干吗?
喜庆从汶村骑摩托来找铁蛋一块玩吉他,车刚停稳在张家大门,铁蛋跟铁蛋爹就抡着菜刀出来了,他被明晃晃的刀吓了一跳:“铁蛋,你们杀人去啊?”
“烈哥儿来得正好,”铁蛋爹拍拍胸脯,“跟叔去端了李霖雨那畜生!”
喜庆说:“有话好好说,他咋得罪你们家了?”
“何止得罪……这个你别管,跟着去就得了!”
喜庆跟鲤鱼打过几次照面,彼此印象还不错,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去砍人,不就想来弹个吉他吗,都遇上啥事儿了?他想坐回摩托上去:“叔,我去也干不了啥对吧,李霖雨那棍子我招架不住呀。你们先消消气,看能不能来个和平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铁蛋在他耳边道:“李霖雨上了我妹。”
“啥!”喜庆一双大眼霍地睁更大了,“这……qín_shòu啊!”差点就说好样的了,幸好幸好。
“别跟人讲,听到不,跟着来就是。”
铁蛋爹从怀里掏出一把老式手枪塞喜庆手里:“别怕,给你个真家伙。”
不是吧,枪都要出马这么恐怖?喜庆拿着枪还回去不是收起来也不是,像举着个烫手山芋。铁蛋爹看出他的为难来了:“没子弹,吓唬人用的,你跟在我和铁蛋后面,打不过的时候就把枪拿出来。”
都计划好了,他能拒绝么?喜庆把枪揣进裤袋,硬着头皮跟着气势汹汹的父子俩去了。
耗子被锁在房间里,外面她娘一直在哭:“你知羞不知羞,才十五岁!……看样子也不是他逼迫你的了?死丫头,要嫁也是嫁吴家去,或者黄家都家哪家都好,决不能是李家!耗妞你听娘话,别跟人讲你跟李家小子做过那事儿,回头让你爹带你上城里做个啥修复手术,还能嫁个好人家……”
“我谁也不嫁,就嫁他,你们别逼我!”
“你怎么就不懂呢,娘是为你好……”
耗子甩甩麻花辫儿,把脸捂进枕头底,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她初衷是想让鱼哥留下来才冒险撒了这么个谎,可事情不止没能往她想象的方向发展,反而背道而驰。因她这一点私心,不仅会害得鱼哥真的再也回不了溯村,连走也走不光彩。
她现在怕的倒不是鱼哥安危,她爹跟她哥两只白斩鸡跟鱼哥简直没法比,她怕的是鱼哥生气,虽然他纵容总是跑他家去捣乱的自己,但他同时也一直对自己的爱意视而不见。
“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理理。”鲤鱼看着对面几个因惧怕弓起背部蓄势待发的恶狗而只能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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