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觉得他两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他一直是一个被哥哥放在心上疼爱着的弟弟,但这也造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悔恨。
至少他不能忍受一无所知地享有着用哥哥的牺牲所换来的安逸,即使这就是那个人牺牲的初衷。
正是因为身为弟弟而被一直照顾,所以上辈子临死前他也疯过一把,逼着手下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了那个比自己更傻的哥哥。
你的眼睛还是等你自己回来继续用吧,反正我……也要死了。
他或许也是有一点赌气,可是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行为大概只会让两个爱他的兄长都痛苦吧……然而过去的时间不会再逆流,已经是宇智波佐助了的那时少年唯有继续向前走去。
他仍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弟弟。
他仍有一个疼他胜过一切的兄长。
他仍然被不惜一切守护着却一无所知。
他仍旧太晚知晓真相没有机会说出心声。
他就是个傻的,一次次错过。
本以为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可命运总是这么出人意料,灵魂自浑浑噩噩中清醒,他愕然发觉那人竟换了一种身份活在世上,而此刻秽土转生带来的相见更是在他意料之外。
还有什么比得到本该死去的当事人亲口承认的真相更重要的?还有什么比向本该死去的兄长郑重说出内心真实更重要的?在随时可能被解除的秽土转生面前,复仇可以暂缓,连与兄上的相见都可以推迟,年轻的宇智波不想错过这次意外的重逢。
是的,他是宇智波佐助,是宇智波鼬唯一的弟弟。
他享有了这个人全部的宠爱与保护,以“弟弟”的名义。
明明知道打败兜解除秽土转生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可年轻的宇智波仍旧选择听从兄长的意愿。与那一位实实在在活着不同,秽土转生并非是让死人复活的术。少年知道兄长必然会阻止这个术的继续,以宇智波的骄傲他也绝不容许有人打扰亡灵安眠亵|渎逝者灵魂,更何况被打扰的还是他重要的兄长。
只是当这一战得到胜利、当那个被秽土转生出来的青年用平静至极的语气说着“对这个世界我已再无眷恋”的时候,年轻的宇智波仿佛再一次看到了这个人死去时释然的微笑,以及被雨水漫开的鲜红的血。
——他是宇智波泉奈,更是宇智波佐助。
所以我不想你就这么离开,宇智波鼬——“尼桑……”
他用力闭紧眼睛,嘴角的笑容变得森然,再睁开眼时,眼中的花纹已经改变了模样。
“再无眷恋是指……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吗?”
这不像是宇智波佐助会说出的话,可又确确实实是从这少年口中吐出,在那双花纹旋转的血眸里,危险的风暴正在酝酿。
鼬一时间也愣住,静静地注视着倔强的弟弟,他微垂眼帘,沉默了一瞬后方淡淡开口,“你的路只会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我毕竟只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我要摧毁木叶或者跟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决一死战也无所谓?!”绝不承认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会是自己当年高傲恣意的哥哥,年轻的宇智波死死地盯着青年,嘴角的弧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青年平静地笑了,“佐助,我已经尽我所能以我宇智波鼬的名义再一次守护了木叶,我已经做完我能做的所有事情了——现在的我应该回归尘土而不是以这样的形态继续存在于世,你懂吗?”
懂吗?
——他当然懂!
在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所坚守的骄傲,以“宇智波”这个姓氏所背负的荣耀——无论是宇智波佐助还是宇智波泉奈,他最终都是一个宇智波!
缓缓闭上眼睛,激荡的心已经寂冷下来,年轻的宇智波回望着兄长温和的眼眸,看着他转过身操控陷入幻术的兜解除秽土转生,挺直的背脊无声表明着不容改变的决意与尊严。
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来,这场离别早在那场雨中就已注定。
他已经失去了这位兄长。
他亲手杀死了这个人。
“……也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年轻的宇智波褪去眼中的血色,脸上的神情苍白又寂寥,“一开始会追上来也是因为知道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相见了,可还是想一定要说些什么……”他无意义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不过现在看来我想说的都不会是尼桑想要听到的吧?我跟尼桑是不同的呢,我完全不明白尼桑对木叶的感情,对我来说那个地方大概……是一次次伤害了我重要的亲人们的聚集了怨恨的地方。”
解除的术式已经到了最后,年轻的宇智波默默握紧了右手,“……所以,无论尼桑你有多想保护木叶,我都还是想要把它……彻底毁掉。”
术式已完成,虚假的身躯正在崩溃,鼬轻轻叹息一声,在最后的时刻里伸手按住了少年的头。
“作为失败者的我不能给予你任何来自长辈的告诫,不过现在的佐助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真正心意的……如果在最开始我愿意选择和你一同面对……”
——那一定会拥有截然不同的未来吧!
“我做错过很多事情,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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