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哲说,救命之恩,早该过去跟他道谢。
我说,今天张宪状态不错。
吴哲说,他很坚强很豁达,跟他聊天真舒服。
我说,你们真在聊我?
吴哲又笑了下,很狡猾地看着我。我说,行,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们走得很慢,似乎在默契地拖拉相互依偎的时间。快到病房门口了,吴哲突然半开玩笑地说,队长你说,他以前救了你,现在救了我,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们得跟他做牛做马多久才还得起啊。
我苦笑,吴哲,你好歹也是个硕士,怎么脑里子都是些娘们唧唧的迷信思想。
吴哲说你怎么老是说我娘们唧唧,那什么是爷们?白天被你操练晚上被你……做爱?
我惊讶回头看他,而他盯着我,我顿时发现他在用一种迂回的方式表达他想跟我在一起。他脸皮真薄,到嘴边的晚上被我操,临了又改回文绉绉的做
爱。可我真是喜欢他。
我贴着他的耳朵说,真想亲你一下。
吴哲马上紧张起来,我还没亲他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我说算了,这么多人,先欠着吧。
吴哲拄着拐,蹦啊蹦啊跳回自己病床,耳廓都有些红了。
我回去跟张宪说,谢谢你说了我的“坏话”。
张宪说,他人真不错,很乐观。
我说,你夸他,他也夸你,幸亏我回来早,不然你俩都快对上眼了。
我看张宪心情好多了,开始跟他开玩笑。张宪说是啊,刚刚他说不知道怎么报答我,我说给我上一下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好这口。
我愕然,差点没爆粗。张宪揶揄地看着我,原来你们真没做过。不过,你没看见吴哲听到以后那个表情,瓜兮兮的,太逗了。
我心想算了,能让张宪分散点注意力,让他开朗一点,他高兴耍我们玩都行。后来,张宪告诉我,吴哲最近拖着他的小瘸腿到处打听,他有个同学在北京做整形的,说我这样的情况做几个阶段的复原,也有修复比较成功的例子。
张宪嘴巴上一直说,大老爷们,半边脸也没差多少,吴哲其实不用这么费心地到处折腾。但我看得出来,吴哲的乐观已经感染了他。我,铁路,小何他们,我们跟张宪太熟了,见过了过去叱咤风云的他,难免为现在病床的他伤感。没想到,反而是吴哲给他这些天来最好的安慰,没有为失去的反复惋惜,而是朝着最大化的补救而努力。我能想象到吴哲动用他所有乐观,口若悬河地说服张宪,他的表情生动而富有感染力,让张宪坍塌如废墟的心长出了第一颗叶芽。
一个多礼拜后,张宪的脸拆了绷带。可能是我们之前做了太多心理建设,想法也比较悲观,到真的看见了张宪受伤的脸,反而松了口气。
我把这个消息跟吴哲说了,张宪拆绷带的时候,他正好在换药。我告诉他,比我们想得好多了。吴哲问,你这个评价有没有带着感□□彩。
我说,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大的伤疤在太阳穴下面,狭长型的,看起来面积也不是很大,我觉得不做整形也瑜不掩瑕。
吴哲说,他在你眼里怎么都是好的。
我笑了笑,没有反驳。吴哲补充说,整形肯定是要做的,这事我得负责到底。
我说,你先把自己腿负责好了。
就快好了。吴哲说着说着就晃了下石膏腿。
我皱眉,说你少给我乱动。
吴哲说,反正你下午也要归队了,管不着我。
我又笑了,怎么,舍不得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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