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摆摆手,“华叔,不用那么麻烦,要不这样吧,你让我拍个照,我到时拿回去自己打印出来就可以了。”
穆华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盯着文商,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学我,跑去纹身吧?”
文商心中咯噔了一下,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你别误会啊……”
“不是那就最好。”穆华峰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香烟,指了指文商,“像你们现在这种年纪最危险,思想既成熟又不成熟,很容易盲目崇拜模仿别人,一不小心就误入歧途了。”
穆华峰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灰白色的雾气,接着道:“小商,你可别说华叔跟你说教,你的家境比其他人好很多,就该充分利用这家庭的优势,好好走正道,知道不?可别学我,我那是没办法,身不由己的。”
说着说着,穆华峰有感而发,重重叹了一声。
为什么身不由己?
文商不解地望着穆华峰,却始终没把话问出口。
穆华峰虽是道上的人,却总是对文商循循善诱,告诉他做人要孝顺父母,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做人的基本原则,可以不做好事,但绝不能做伤天害理的坏事。
文商对于穆华峰的钦佩,不仅是因为他过人的拳脚功夫,更多的是对他那份独特的人格魅力,以及他至始至终所坚持的人生道义。
文商已经忘了自己最后一次跟穆华峰见面的具体时间,他只记得,那天他一如往常地过去穆华峰家里找他练拳,文商站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始终没人响应,于是拿出了手机,给穆华峰打去电话。
电话里头,文商发现穆华峰的说话声跟平时很不一样,显得相当疲弱,呼吸也有些急促,想到穆华峰前段时间胳膊上的伤,文商难免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他不仅替穆华峰担心起来。
“华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穆华峰没有告诉文商自己当时的境遇,“小商啊,”他在那头唤着文商的名字,对他说:“以后你再也别过来找我了。”
“为什么?”文商不解地追问。
“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
文商没有回话。
“我是认真的,你得答应我。”
文商知道穆华峰的身份很敏感,道上的事情太复杂了,穆华峰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他遭受牵连,道理他都懂,可是……
“华叔”文商喊了他一声,那头的已经挂了线,当他再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
在那之后的几天,穆华峰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文商不知道穆华峰去了哪里,同时也并没有意识到穆华峰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的严重性。
文商又跑去穆华峰住的地方,连续去了好几回,始终没人在。
一天晚上,文商家里来了客人,还捎来了很多蛋糕,文商特意给穆华峰挑了几块最好吃的,给他送过去。
来到楼下的时候,文商抬头望了一眼三楼的窗户,穆华峰那一户是漆黑一片,他停住了脚步,正想着要不还是回去好了。
突然一个陌生男子从他身后靠近,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拽到旁边的灌木丛里。
周围太黑了,文商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企图挣扎,对方马上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抵在他的脑门上,文商顿时就不敢乱动了。
“穆华峰跟你说过的话你他妈当做耳边风是吗?!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那人对文商说话的时候,带着愤怒的语气。
文商头一回被人用枪指着脑门,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装着蛋糕的盒子从他手中掉落在地上,摔了出来,被地上的泥巴弄得脏兮兮的。
“赶紧滚回家去!”那个男子的态度相当恶劣,他冷声威吓道:“从现在起,要让我再看见你过来这里,那你跟你家人都悠着点儿!”
此时的文商稍微冷静了一点,他的思维快速运转分析了一下,眼前的这名男子应该只是来警告他的,并非真的要索他的命,否则在刚才就已经对他下手了。
文商鼓起勇气,向对方问道:“你知道华叔他去哪儿了吗?”
黑暗中,男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死了,你以后别再过来了。”
文商整个人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名神秘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那天之后,文商再也没去过老城区。
榕树底下的少年,还有自己打心底里钦佩的那个男人,他们统统都一去不复返,17岁的夏天以某种说不出的遗憾方式悄然落幕。
开学后的某一天,文商从学校回来家中,收到了一个快递,收件人那一栏写的是他的名字,印象中,他最近并没有买过什么东西,文商把快递拆开,打开圆筒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
他将画卷慢慢地摊开在桌面上,闯入眼帘的是一只威风凛凛,凶猛彪悍的下山虎,它的眼神,步态,体格乃至每一处细节,都跟穆华峰后背上的纹身分毫不差。
穆华峰兑现了自己曾经的诺言,他找人将后背的纹身以画卷的方式复制了下来,并作为礼物送给了文商,与画卷一并送去的,还有一封简单的八字书信,写道:鹏程万里,后会无期。
文商看着那幅画卷,嘴角不禁往上扬了起来,轻轻笑了出声,笑着笑着,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了。
文商不清楚穆华峰的另一面到底是怎样的,可至少他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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