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青汐,你亲口告诉孤,你想要孤的江山吗?”
她在心中苦笑,万里江山听起来很诱惑,可谁知道她抛头颅洒热血,不过是想让他的王位更加稳固,日后一统万里山河后,好安安心心地退隐山林?她的一腔热血,反倒成了众臣眼中的别有用心。
她静默了片刻,道:“臣之心,可昭日月。”
黎夙又凝视了她半晌,忽地展颜一笑:“孤怎么可能不信你?记住,你是孤最相信的人,就算全天下都弃孤而去,孤都相信,你会永远留在孤的身边。”
听他如是说,她的心更沉了一分,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点念想,黎夙要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黎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原本微笑的脸瞬间有些冷酷:“顾太傅仗着从前帮我重新夺得世子之位的陈年旧事,近来越发的恃宠而骄了,现在竟敢挑拨你和孤的关系。你莫要生气,孤已经为你出气,命人将他五马分尸了。”随即又笑了笑道,“孤顺道把他的党羽,还有参奏过你的人全部抓起来,凌迟处死了。告诉孤,你高不高兴?”
她原本握住筷子的手蓦地一抖,落到了地上。
她不知道黎夙何时开始变得这样残暴,她想这大概和当年废立世子有关。
黎夙幼时仁义善良,聪颖好学,但是到了老孟侯缠绵病榻的最后三年,孟国皇宫骤然风雨飘摇,争权夺嫡的斗争日趋激烈。黎夙从自小便承世子之位到后来被废,再到重新夺回世子之位,其中经历了种种不为人知的磨难。
他们姜氏一族只能辅佐孟国名正言顺的君主,却无权干预老孟侯选谁继承王位,这是祖辈就定下的规矩,所以那三年中,她不曾再见过黎夙。
三年后,再见到他时,他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那时他初承王位,行事作风虽有些狠戾,但她想为帝王者多少要些杀伐果断,不该大惊小怪。只是越到了后来,他偏执弑杀的行事作风就越加明显。渐渐的,她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中,她帮他打来江山,却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假如错了,她该怎么办?姜氏一族又该怎么办?
……
大厅内依旧人声鼎沸,一直没有发表想法的藻羽此刻得体地插了一句:“景阳一向不大喜欢喜欢舞枪弄棍的姑娘,所以对长安公主的评价略微有些偏颇,但我想这也代表部分世人对她的看法。既然是看法,难免罗卜青菜,各有所爱,本也无所谓对错,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景阳似乎还不甘心,望着华遥脱口而出道:“华哥哥,象姜青汐和长安公主这样的,华哥哥你会喜欢吗?”
青汐原本拎着茶壶倒水的手微微一顿,说实在的,她有些好奇华遥会怎么答。
景阳说出后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脸微微有些红,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再诺诺地补充一句:“我是说象……这样整日打打杀杀的姑娘,你们男子会喜欢吗?”
景阳说话的时候,华遥正摇着折扇,专注地拨着水上面的浮叶,等她说完,终于缓缓抬眸,望着青汐笑了笑道:“贤弟,你怎么看?”
青汐没想到华遥会四两拨千斤地拨到她身上来,一时有些没准备,但华遥既然问了,她也不好不答。“这样的姑娘,往大处说,算得上对得起苍天对得起百姓,不过要说到娶妻生子……这种姑娘的性子大约就太过于棱角分明了,一般柔和点的姑娘更宜室宜家些吧,”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想世间男儿多是这么看的。”
景阳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给了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符苓也瞟了她一眼,不过眼神中却充斥着十足十“朽木不可雕也”的意味。
“倒没想到贤弟的品味如此随大流。”华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唇边勾起一丝笑,“这点看来,我与你不大相同。”
青汐微微怔了怔,意思是……
华遥眉目轻轻挑起,扫向青汐,眼中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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