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红包也不知道塞进了多少个,那扇门却始终唤不开。最让他头疼的是她那个叫朱小北的伴娘,真正刀枪不入,软硬不吃,伙同新娘子一起极尽搞怪之能事,就连以临阵不乱着称的林检察长也硬生生地被这甜蜜的折磨“磨”出了一头的汗水。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伴郎心有戚戚焉,“这哪里是什么女博士,活脱脱一个女流氓。”
林静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好话,表了多少决心,甚至哭笑不得地应着门里面的“法官”的要求,讲了一段带颜色的笑话,成功将新娘子逗笑之后,那扇门才总算打开。当郑微站在门的另一头朝他露齿而笑的时候,林静才知道,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过程都是值得的,就连几日前他母亲在他脸上狠狠甩下的那一记耳光所带来的阴霾,也随着她的笑容烟消云散。
世事岂能两全,我们的一生中,得到的同时也总在失去,幸与不幸的区别只在于得失之间孰重孰轻。如果是这样,拉起郑微双手的那一刻,林静想,上天对他毕竟是眷顾的。
2月13日18:45陈孝正
当他还是那个除了骄傲一无所有的少年时,曾在无数次的梦中幻想过这一刻。象牙色光面软缎最衬她白皙皎洁的肌肤,及膝小礼服的款式让她的一张娃娃脸灵动无比。她左边耳垂上有一颗小痣,她曾说:阿正,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再见的时候我老得白发苍苍,记得这颗痣,你总能认出我。现在,彼此容颜未改,他站在一米开外,只看得见她脸侧摇曳的珍珠耳坠。她的那双手还是那样美好无瑕,他曾梦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紧握着它,踩着红毯,微笑地站在贺喜的人面前……
没错,他知道这些都只能在梦中,就连当初还拥有着郑微的陈孝正,在清醒的时候也没有奢求过这一幕真实的降临,因为太过美好,他不敢伸出手,怕自己抓不牢。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拥有,所以注定得不到。
她和她的丈夫肩并着肩,男在左,女在右,一对璧人。
他对自己说,陈孝正,你可以不来,但既然来了,就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他扬起嘴角走到他们跟前,一句恭喜,应该说得无懈可击。
郑微手里还握着一只精巧的打火机,接过他的红包,顺手放在伴娘的托盘上,笑着对他说:“谢谢,我给你点支烟吧。”
他从不抽烟,她比谁都清楚,可是他还是从托盘里拈起一支,极不熟练地叼在嘴里,顺着她的手势微微欠身,1,在她手里好几次都打不着火,他不知道轻抖的是她还是自己。
有一刹那,陈孝正以为时间可以这样恒久地静止,然而,下一刻,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了郑微的手背上,指节修长,稳定而有力,在这只手的配合下,一切恢复如常。火苗蹿起,陈孝正心里的最后那一点光便灭了。陈孝正差点忘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一双比他更有力量的手,这双手可以温柔地抚在心爱女人的手背,也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对新上任不久的城区检察院一把手含笑点头,“林检察长,祝你们夫妻俩白头到老,地久天长。”
对方亦对他报以微笑,“多谢,陈副经理好事应该也近了。”
这个男人的语调永远是温和而矜持的,陈孝正不会忘记,当自己在某个午夜,看着这个男人怀抱着猫一步步走下她家的楼梯,然后笑着说:“听说陈助理的任命就要下来了,贵公司欧阳总经理对你厚望有加,你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为谁风露立中宵?”那个时候,陈孝正就知道自己手上已经没有了筹码。
或许他停留得太久,身后等待着跟新郎新娘打招呼的客人已面露不耐,他再一次看向娇俏的新娘,那些年,在那些年里他们几乎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然而现在,他和那一个个手拿红包,面目模糊的来客有何不同?
“这位客人,请先入席吧。”伴娘打扮的朱小北对他这样说道。他欠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将朱小北眼里一闪而过的鄙薄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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