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深蓝的海面上,独自航行的邮轮悄然改变了模样。洁白的船身上印着花体名字的金属板在海雾的遮掩下无声地翻入船体,显露出另一面书写的真实名字——“极昼号”。
时针指向晚上八点,夜间的盛筵正式拉开帷幕。
大厅中沸腾的喧嚣飘入海面,被回旋的海风间或撩进敞开的窗口。茨木迷蒙地揉了揉眼睛,才回想起自己刚才竟在酒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酒吞怀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像要融化开。他那失魂落魄的四个月中睡眠始终很浅,每每闭上眼,脑海里总是走马灯式地跑过关于酒吞的种种画面,那些夜晚是他濒临溃散的时候,唯有不断暗示着自己复仇与死亡是此行的归途,才能勉强抑制住那阵追随酒吞去结束生命的冲动。
大概是累积的疲惫在扫清痛苦的一瞬间尽数释放,他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梦境都不曾发生,以至于酒吞的面容在视野里浮现的时候,茨木竟恍惚地伸出手试探眼前的场景是否真实。
“睡够了?”酒吞温柔地握住他光裸的手腕,茨木这才发现自己睡得太沉,乃至于都不知道酒吞什么时候为他脱去了紧绷的衣物,将柔软的毯子覆盖在他裸露的身体上。下腹饱胀的感觉提醒着他,酒吞一直没从他的身体深处撤离出来。
茨木揉了一把凌乱的额发,猩红的发丝滑过指间,诉说着已被斩断的过往,捋过发梢的动作也稍稍迟滞了一下。
“这里的事太急了,不然本大爷也不想这么快把你带来,”酒吞领会到他的心思,口气里充满歉意,“独立兵团合并之后,明明才刚有点起色……”
“他们刺杀挚友,是他们自己的决定吧?”茨木却以一句反问打住了他的话头。
“是归是,启明者既然能借机推波助澜,怎么也有让它延后的能力,本以为可以晚一点……”酒吞叹了声气,伸手取过桌边留给茨木的晚餐,将盘中的沙拉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先吃点东西吧,今晚保不准有人要远程刁难你。”
酒吞心知茨木前来“刺杀”自己的事必然拦不住风声,怕是早就传进了他那谎称病逝却仍暗中对他指手画脚的父亲耳中。这个叫八岐大蛇的男人,于酒吞是挥之不去的y-in影般的存在,一直意欲用他的强权去左右酒吞的一切选择。虽然心知不能类比,但酒吞始终害怕自己受他影响,将同样风格的强权施加在茨木身上,此次将茨木带回身边,酒吞也一直在找寻一个避免这种趋势的相处模式。
咀嚼着挚友亲手填进他口中的食物,下身也还贪婪地包裹着他的yù_wàng,茨木觉得自己此时的样子放荡到极致,大概早就背离了政客背景的家庭从小教给他的教养。但对酒吞刚才的那句话,他却拿出了本能之中的断察力:
“这种人,挚友早就不用和他们共事了,既然看出他们的动向,当然越早摆脱越好。”
“你是这么想的么?”酒吞有些诧异于他果决的放弃,“可是即便本大爷需要摆脱,你终归是无辜的。本大爷知道独立兵团有你的梦想所在,就算本大爷被他们亲手所杀,以你的实力仍然是继任独立兵团总指挥的第一人选,虽然有了那些人,这条路会更艰辛一些……”
“挚友错看我了,”茨木的声线里有些赌气意味,“我从前是无路可走,因为挚友才走到今天。我在乎的从来不是继任独立兵团总指挥的位置,何况凭我自己,有我永远过不去的坎,无关实力,我要是留在那边,只会辜负挚友的期望。”军方高层奠定的局面并非以他一意孤勇就能闯过,他知道那道由alpha构筑的玻璃天花板将会阻绝他的前路,他们会像不择手段地刺杀酒吞一样,想出种种虚妄的托词也将他困于高位之下,他于这些从未心存侥幸。酒吞离开了独立兵团,他也不再有兴致逗留周旋,毕竟天地旷阔,既然高攀无路,徜徉于地下亦不失为绝佳的选择,何况还是回到酒吞身边。
茨木没有倾吐更多,但酒吞已经明白了他全部的决绝。
酒吞心想,他大约是终于摸清了茨木的门路。过往种种总让他以为,茨木只是起步比他晚了些,凭借他的提携与茨木自己坚毅的信仰,迟早能被挖掘出不亚于他的潜能,他也应当做好准备放茨木独自展翅,而不是武断地为他做出选择,将他圈禁在自己的光芒与y-in影之中。可他豢养的这只雏雕每每到了独自起飞的时刻,却总是逡巡而后归来,再分明地告诉他,自己迷恋着他抚弄之下的温存不能自拔,天际浩渺但少了他的气息,便只是一文不值的虚空。
或许他们生来的宿命便是一同征服这个世界,唯有茨木能对他不卑微,不胆怯,甚至在与他抗衡的同时仍深爱着他睥睨众生的力量,唯有茨木不能离开他而独存,他也注定要将茨木完完整整地收归怀中。
酒吞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身上已经浑然散发出一种将茨木紧紧包裹住的气场,茨木安然地躺在他怀中凝望着他,只觉得如今这头银白的发色将他的挚友衬出一种不容进犯的威严与莫名沉稳的x_i,ng感,衬得他幽邃的紫眸也宠溺得让人沉醉过去——这大约是自己舍弃的颜色最完美的归宿吧,茨木心想,而他也将酒吞曾经的炽热与果敢熔融在了自己的生命中,燃成一簇危险奔腾的火焰。
他们各自守护着彼此的回忆,紧贴的胸膛合着的心跳证明着失落的过往其实从未被抛弃,他们接纳了彼此过去的青涩,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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