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皱的顾临安一眼,林秋没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也没有兴趣去探究这其中的东西。君心难测,这种事,不是他这种人能够随意掺和的。
没有在意林秋的视线,顾临安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他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再不济,也得弄清事情的始末才是。
这一点,柳含烟当然也明白,不说别的,让客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委屈,本来就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若是对方的问题还好说,要是自己这边的人怠慢了人家,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尽管自认为是个军营里的大老粗,但柳含烟表示,她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不需顾临安多言,柳含烟便率先开口,带着众人往发出动静的地方走去。
刚才的声音是从客房那边传过来的,因为御朝来的人都是男子,柳含烟还刻意让他们所住的屋子,与府上的人隔得开了些,以示避嫌。但只要他们还住在这府上,就不可能不和那些侍从接触,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个看起来挺有修养的老人破口大骂。
想起昨天见到的段老的模样,柳含烟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先前她和厉南烛在沙漠当中的时候,确实能够看到远处发生的事情,但隔着那样的距离,地方又空旷,顾临安一行人与那些沙匪之间说了什么,她们却是听不到的,自然也就不知道那队伍中的段老,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也是顾临安他们对这地方的事情接受得太过轻易,就连震惊的样子都没能维持多久,弄得柳含烟都有点忘了,这个消息对于那些御朝来的人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
之前几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客房并不算远,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几人就来到了目的地,而发出了刚才的声响的当事人,此时正涨红了一张脸,站在房门外,死死地瞪着面前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
厉南烛认得这个女人,她曾是柳含烟手下的一个大都统,本来按照军功,该是在大周建成后获封将军的,却不想在一次与秦国的战役当中,险些被拦腰斩成两截,后来虽保住了性命,却是再也不能握刀了,还落下了不小的病根,每每到了某些季节,就会全身泛疼,连起身都困难。
柳含烟还曾经为此,特意上京求药。然而那些昂贵的药草,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到了后来,反倒是对方自己,主动请求柳含烟停下这般的举动。
“不过是些老毛病罢了,早就习惯了,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当初什么苦没吃过?”
想起那由柳含烟转述的话语,厉南烛的心中还是有些不由自主地泛酸。
将近十年的征战,像这般留下了一辈子都治不好的病痛的人,多不胜数,远远不是柳含烟这么一个将军府,所能够装得下的。剩下的更多的人,只能守着在军营中挣下的银钱,作为半个废人过完后半辈子。
那些看着光鲜的军功,每一个都是用无数的鲜血以及伤痛换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要把握住这靠这一点点依靠血肉堆筑起来的和平。
“这是怎么了?”压下心中在一瞬间翻腾起来的情绪,厉南烛扬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开口问道,“被踩着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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