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海亮一走进病房,就看到赵凤声挤眉弄眼对他夹了夹手指头。
俩人虽然多年未见,可从小在一起长大,对方的癖好习惯了如指掌,一个眼神就能弄清含义,郭海亮耸耸肩,然后朝外面努了努嘴,食指指向赵凤声,又指向自己,手掌横向脖颈,轻轻滑过,意思是你不怕二妮发飙,把咱们俩都给办了?
赵凤声倨傲一笑,拍拍胸脯,竖起大拇指,接着换成小拇指,冲向亮子,大概意思是这家里老子做主,你这种渣渣就不要以狭隘战略眼光去坐井观天了。
一盒万宝路香烟和限量版zi打火机甩到赵凤声怀里,郭海亮坐在凳子上,笑的像是一只偷到奶酪的狐狸。
赵凤声大摇大摆点燃香烟,往床头躺好,惬意地抽了一口,脸上布满教化于人的高傲,“亮子,你脑袋瓜好使,我和刚子都承认,可说到对付女人,你就不行了。以前就爱整单相思,喜欢跟在女生屁股后面当护花使者,后来差点被送了草原绿的帽子,窝囊不?瞅瞅那畜生,自打性功能成熟起,啥时候缺过暖床的?虽说现在落魄了,但咱嫂子那也是大名鼎鼎的美人,打都打不跑,死乞白赖跟他过日子。你再看看我,无数美女上赶着倒贴,前赴后继想给我生猴子,咱这才叫人生。你以后得把心思放到找女人方面,不要一天天的光琢磨赚钱,大刚的小兔崽子都会打酱油了,上次我还见那崽子把一个班的小女生推到墙边亲人家,妈的!跟他老子一个操行。咱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压岁钱都得赔死。”
郭海亮听他发完牢骚,洒然一笑,轻声说道:“我结婚了。”
噗!
咳咳咳咳……
赵凤声被味道猛烈的外国烟呛的接连咳嗽,背部伤口都差点崩开,好不容易喘过气,皱着脸道:“啥时候结的,咋没听你说。”
“年初,跟我们老板的小女儿领了证。”郭海亮平淡说道,语气宛如寡淡的白水,似乎天大的喜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卧槽,是自由恋爱还是奉子成婚?澳门开赌场的大老板,不得身家几十亿?怪不得把你提拔成负责人,估计人家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吧?咱们兄弟里面总算有人混出息了,以后再也不怕跑到街上要饭了,这次你咋不把嫂子带来,我好请她吃顿饺子。”赵凤声一半认真一半调侃道。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结婚后到现在几个月,我见她的面不超过十次。她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女性,建筑工程师,蜜月没渡完就跑回欧洲总部,然后就在天上来来回回地飞,隔三差五打一次视频电话,遇到重大节日了才回来一趟,我见她都得提前预约,说是夫妻,其实还没普通男女朋友亲密。”郭海亮自嘲笑道。
赵凤声听得瞠目结舌,这跟他印象中的富家子女生活习惯完全背道而驰,瞪着眼珠子,愕然道:“千金大小姐不都是买买买和泡夜店么,家里富得流油,咋还拼命工作呢?难道大家族里受到打压了?”
“这倒不是。她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从成年后就独自生活,经济独立,思想独立,极少朝她父亲开口要钱,跟一般的富二代不一样。就连我们恋爱时吃饭都是aa制,你们可能对那种女孩不了解,也不太习惯。”郭海亮缓缓说道。
“你们俩走到一起,为了钱,还是为了跟喜欢的人长相厮守?”赵凤声吐出一个烟圈,收起了轻佻表情。
郭海亮沉寂片刻,答道:“都有。”
“那就好。”赵凤声笑了笑。
“其实……我们大老板遇刺那一回,是我派人指使的。”郭海亮突然压低了声音,也压低了头颅。
赵凤声先是一惊,然后释然,“自导自演一场戏,既得到老板赏识又能抱得美人归?”
郭海亮嗯了一声,“如果靠努力想要爬到目前的位置,无疑痴人说梦,我是一个漂泊不定的外乡人,以前又靠闯江湖为生,那边老板对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很排斥。所以我用从你那借来的钱,雇了一个杀手,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替老板挡住了致命一刀。从那之后,我就得到了老板信任,我老婆有西方那种英雄情结,对我可能出出自崇拜和感激,以身相许,才能让我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这个秘密我对谁也没有说起过,希望你是最后一个听众。”
“秘密在心里憋着不好受吧?”赵凤声饱含深意望了他一眼。
“是,每天不敢早睡,跟老婆同床的时候总要喝安眠药,深怕说梦话的时候泄露天机。现在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郭海亮舒展双臂,脸上既不得意也不张扬,依旧平静如湖。
“不怕事情败露后把命丢了?那种级数的老板,应该有许多消息渠道。”赵凤声心脏砰砰猛跳,有种劫后余生的心悸。亮子说起来轻巧,可其中只要一个环节出错,就会满盘皆输,肯定会被对方大卸八块。
郭海亮走到赵凤声身边,帮他将燃尽的烟蒂扔到窗外,双手支撑在上世纪的破旧窗台,凝望皎月,慢悠悠说道:“富贵险中求。或许是在那边见多了歇斯底里的赌徒,心态会随之变化。以前咱们在电影里看到过剁手指和卖儿卖女的疯子,其实在澳门并不罕见,拿着所有积蓄跑到赌场搏一把,然后第二天尸体漂浮在海面,司空见惯。假如我不去赌,根本无法出人头地,赌了,起码有一线飞黄腾达的机会。这就像百家乐里压豹子,收获远远超出本金,每天都会有人扎进那个框框里,期待奇迹上演。”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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