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厕所后面的人就是赵凤声。
自从在村里看到两辆豪华越野车的行踪,赵凤声就跟随轮胎印记来到了砖窑。
牛黑柱的毒辣作风他亲眼得见,动不动就绑架孩子殴打村民,再干出草菅人命的案子,倒也不足为奇。卧牛镇地处偏僻,又没有现代化天眼监控,很一块容易滋生犯罪邪念的土壤,刑事案件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如果抓不住把柄,很难将那些人绳之于法。
赵凤声这人称不上当代活雷锋,但爱管些闲事,担心牛黑心叫来帮手报复村民,所以想要瞅一瞅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他看到匪气十足的韦八亢和脚步沉稳的泉子,再望到牛黑柱卑躬屈膝的谄媚模样,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见识的虎人多了,赵凤声的识人本事与日俱增,像傻小子,楚巨蛮,黎桨,陈蛰熊,沐金福,卓桂城,哪个不是放到人堆里鹤立鸡群的主儿?就连没动过手的冯老,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邋遢出尘气息,究竟身手有多高,不得而知,但肯定放倒自己十来个没啥问题。
眼前这帮人个个身手矫健,肌肉虬结,尤其是领头戴牛仔帽的小胡子和年纪最轻的小白脸,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血腥气,而且还不是偶然为之的那种,非常浓稠,毒辣的阳光也无法遮盖那抹阴戾。赵凤声行走江湖多年,在巴格达杀过人,沾过人命,曾经回到武云时,还被李爷爷审问了一番,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跟这帮人相提并论,只是在生涯丰富的雇佣兵身上嗅到过那种血腥,在远处瞥了几眼,就将牛黑柱请来的煞星归于那撮人里面。
一帮杀人如麻的惯匪!
论起打架拼命,赵凤声连在武云市都排不上号,但涉及到侦查和隐匿,几年侦察兵生涯,足够完爆许多江湖那些成名已久的高人。除非像傻小子那种天天跟野兽打交道的丛林之王,感官达到变态地步,否则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无法跟他在这个领域一较高下,如何在各种环境下隐藏自己,已经升级成为一种本能。
赵凤声调整呼吸,脚步轻缓,利用扎根到血液里的专业技巧,慢慢潜伏到屋子外面。一开始,几人的交谈并未引起他的注意力,当听到韦八亢说起“侯爷”两个字,赵凤声忍不住心中惊骇,不小心磕到旁边一块木板,差点被感官灵敏的泉子抓到先行。若不是恰好遇到秃娃子上厕所,将他的行踪遮掩,今天免不了一场恶战。
等到泉子和秃娃子离开厕所,赵凤声慢慢退出了砖窑,脑子里想着应对办法,不知不觉回到了牛老汉的家中。
现在没什么农活,父子俩在院子阴凉地方睡着午觉,木制躺椅,古朴院落,再加上父子俩一身典型西北农民装扮,形成了一张充满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风格的油画。
牛老汉听到脚步声,睁开浑浊双眼,拿起形影不离的旱烟,用力抽了一口,尚未完全熄灭的烟草立刻燃烧,冒出青白色烟雾。
“富友又打人了?”牛老汉一开口,裹挟着黄土方言和热辣烟草双重味道。
赵凤声撇去其它心思,应付一笑,晃到牛老汉身边,找到方形木头坐好,点了一根中华烟,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富友叔家扩建院子,挡了邻居家风水,人家一气之下把他家新墙给推倒了。富友叔拎着刀子找邻居拼命,但没有砍下去,我估计他老人家也就是吓唬吓唬而已,街里街坊的,真能下得去手?”
“富友脾气倔,年轻时候就经常跟村里人干仗,如今岁数大了,原以为能安生点,没想到反倒越来越跋扈了,挡了邻居家风水不算,还要挡了全村人风水,这头老牛啊,真是欠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知道疼了,也就老实了。”牛老汉自言自语嘀咕道,额头一道道深壑皱纹堆起。
“年纪越大,好像脾气会越来越倔,我邻居有位李爷爷,小时候记得还挺好相处,时常给我买些糖果玩具,到了夏天,他会抱着我在槐树下讲故事。等老人家年纪渐长,摇身一变成了黑脸爷爷,对我几乎就没个好脸色,打手心,踹屁股,家常便饭。但我明白,老人家是一片好心,恨铁不成钢罢了。富友叔未必真的是性格蛮横,只是爱人去世的早,又生了一个赔钱的闺女,仔细想想以后孤苦伶仃的生活,心里堵得慌。等到闺女出嫁了,找个伴儿,或许脾气就会收敛。说一千道一万,只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置气,等他琢磨过来道理,脾气也就顺了,您说对不对?”赵凤声笑呵呵说道。
“看不出来,你小子年纪不大,事情倒是看的挺明白。”牛老汉若有所思望了他一眼。
“不敢说明白,自己瞎猜的。”赵凤声闻到浓烈的劣质土烟味道,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段时间受到亮子接济,口粮不是黄鹤楼1916就是中华,把烟瘾养的有些刁钻,别说十来块一斤的大土炮,就算二十来块一盒的中等香烟,他都觉得难以入口,连抽都不想抽。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对了,你上次说的买羊,是酒话还是实话?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咋没个动静呢?”牛老汉语气不满问道。
“实话,大实话。等我回去了,马上安排人来采购。”赵凤声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道。
“我看你小子像是油嘴滑舌的东西,专挑不要钱的好话说,不实在。”牛老汉撇嘴道。
“大叔,难道我买你的羊,还得起个毒誓?”赵凤声又好气又好笑。
“那你起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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