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觉得办完了所有事,那就该动身回家了,收拾完行李,只有一个运动包,干瘪晃荡,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相比于来之前,手腕多了一块绿水鬼,身上多了几处伤疤,仅此而已。
临别前,赵凤声不想见雷家的人,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羞愧,无法释怀,各种心情交杂在一起,说不清是啥滋味。
那就连再见就不要说了。
赵凤声背起运动包,默默走出医院长廊,一转弯,跟来医院看老人家的宁黛云撞了满怀,小表妹本来要发怒,看到是表哥,再瞅到背后的运动包,惊讶道:“表哥,你要去哪?”
赵凤声微笑道:“办完了事,该回家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么快就走?再住一段时间吧,我还没带你转一转大西北呢。”宁黛云摇着表哥手臂不肯撒手。
她从小玩伴就很少,即便有,也是贪图钱财和美貌,没有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赵凤声的出现,让宁黛云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和温暖,她能察觉到表哥是真的为她着想,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爱与呵护,所以这份挽留发自肺腑。
“下次吧。或者去武云玩,你嫂子性格很好……嗯其实是很好客,你们俩一定很合拍。”一想到二妮那彪悍的性格,赵凤声索性换了种夸奖的方式。
“好呀!等姥姥养好了病,我就带她一起去,以前她经常说要去看小姨,拖来拖去,始终没有完成心愿。我想……她会跟我一起去的,看一看小姨生活多年的城市,踩一踩小姨经常路过的街道,也算是一种心理慰藉吧。”宁黛云感慨道。
赵凤声伸出手掌,摸了下表妹头顶柔顺的长发,笑道:“多保重,我走了。”
说完,他一步一步朝医院门口走去。
“哥!”宁黛云急匆匆叫住了他,“你不去给姥姥辞行吗?!”
赵凤声停住脚步,坚定道:“不了。”
“你就不想见姥姥最后一面吗?”宁黛云纠结半天,咬着鲜艳嘴唇说道。“姥姥病得很重,恐怕……熬不过今年了……”
赵凤声骤然回头,眉心挂有沉重和惊愕。
“姥姥不叫我给任何人说,特别是你。她特意交代,等到去世之后,也不要跟你提及,怕你心里不舒服。她说,如果有一天,住进了坟墓里,你去看她一眼,她就很知足了。我看得出来,姥姥很喜欢你,她想把对小姨的亏欠和对你的亏欠,一并偿还给你,可是表哥,我觉得你做的有些过分,即便恨她,也不能用那种态度去对待一位长辈,她可是你妈妈的妈妈啊!纵然有万般不对,也不会去狠心害女儿的。表哥,你就去看看她吧……”宁黛云声音夹杂哭腔低泣道。
赵凤声脑袋越来越垂,最后点了点头。
走进病房,首先闻到刺鼻的药水味,那位叱咤商界的铁娘子躺在病床上,脸色晦暗,面如枯槁,似乎瘦了二三十斤,跟赵凤声上次见到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像是换了一副皮囊。
老佛爷双眼紧闭,表情呈现出痛苦状,头部摆动几次,突然大声咳嗽。赵凤声扶住她坐起,拿起旁边的卫生纸接住浓痰,然后又拿干净纸擦拭嘴角,扶老人家躺下。
老佛爷睁开眸子,浑浊的瞳孔望向赵凤声,从漠然到讶异,再从讶异到欢喜,激动挣扎起身,“凤声,你怎么来了?!”
赵凤声又拿了一块枕头垫到她脑后,“您躺着说话就成。”
“好好好。”老佛爷颤颤巍巍点头,用力握住赵凤声手掌,“听说你受伤了,谁打的?说出来,姥姥替你出气。”
感受老人家手掌皮肤褶皱和传来的愤愤不平,赵凤声转过头,擦去眼角湿润。
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没有考虑自己恶疾缠身,而是惦念着外孙在外面受了气,要替外孙出头。
感伤从中起,悲泪哽在喉。
“没人欺负我,是我不小心自己摔倒的。”赵凤声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哦,那就好,咱们雷家啊,有钱,亲戚多,好多人都迎奉巴结。可咱不管处在什么阶层,始终是穷苦出身,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为非作歹。凤声啊,你脾气爆,随你娘,表面不动声色,可骨子里作着劲,为人又仗义,苦自己不能苦朋友,说好听点,是乐善好施,说难听点,爱逞英雄。这种性格,容易吃亏,以后最好远离是是非非,当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人。钱不够花了,姥姥给你,咱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千万不能为了钱去受气。你娘小时候,没受过苦,没挨过饿,要风给风,要雨给雨,不知人间疾苦,所以养了一身大户人家的刁蛮习气,跟我闹了半辈子别扭,不就是臭脾气在从中作梗吗?要怪啊,只能怪我,当初如果狠下心,叫她多吃点苦头,也不至于活的不明不白,死的窝窝囊囊。”
老佛爷揉了一把眼角,声音苦涩。
“我知道了。”赵凤声没有再去替母亲辩论,而是温顺点头。
“本来想让你接斯年的班,执掌雷家,但我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你天性洒脱,喜欢自由,不愿意束手束脚,把你绑到雷氏集团董事长的座位,就像孙猴子压到了五行山下,难受哇,喘不过气哇,再有钱,过得不随意,等于是害了你,以后见了你娘,我可没脸跟她再吵吵。再说你性子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看见下面员工暗中搞鬼,不得气的揍人啊?这当家的,就得是半个聋子,半个哑巴,半个瞎子,看见的,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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