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市井,肮脏的街道,破烂的路灯,空气里弥漫的雾霾颗粒,从市场里飘散的鱼腥味,这是赵燕雀对桃园街的第一印象。
武云这座工业城市,跟江东和江南相比,不止是气候和环境的差别,城市整洁度也差了不止一筹。小燕雀锦衣玉食惯了,又有罗弦月无微不至的照顾,吃的是搭配适度的新鲜食品,住的是豪宅洋房,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鬼地方?一走进桃园街,小燕雀就喉咙发痒,不停咳嗽,赵凤声心疼儿子,第一时间跑到药房买了一个防霾口罩,也有些担心他以后的日常生活。
“生子,这是你儿子?”桃园酒楼中,大刚望着男生女相的小燕雀,左看右看,不停打量,就差脱掉小燕雀的裤子辨别雌雄。再回头看到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亲儿子,一脸肥肉,眼小如缝,不停往嘴里塞着辣条,百十斤的体重能顶两个赵燕雀,都是桃园街的种,咋差距这么大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小燕雀对于凶神恶煞的叔叔有些畏惧,躲在父亲怀里,只用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窥探周边人群。
“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用你那眼睛看看,我儿子跟我小时候长得不像吗?”赵凤声爱抚着小燕雀头顶,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独属于父亲的骄傲。
“你可拉倒吧,你儿子比你长得帅一千倍,以后娶媳妇绝对不发愁,没准还能赶上倒贴的。我就日了狗了,叙才没一点长得像我,全往他舅舅那里发展,如果继承一丁点优良基因,也不至于长成这样。”大刚听到脑后传来动静,转过身,见到儿子举起一罐可乐猛灌,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喝!就他妈知道吃喝,再喝比我都胖了,一到十都数不到,还有脸吃!天天他妈的考倒数状元,这点继承的挺好!下次考试再垫底,老子把你吊到树上抽!”
大刚的儿子名叫靳叙才,叙同续同音,才同财同音,蕴含的寓意不言而喻,这是大刚废寝忘食起的,小学三年级毕业的学历,能够起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名字,为此还沾沾自喜了一番。
靳叙才对父亲的恫吓,显然习以为常,被誉为桃园街新一代滚刀肉的他,没有害怕,反而伸出脑袋,拧紧眉毛,撅起嘴巴,予以还击,最后再掏出一只二妮给的鸡腿,一口咬掉大半,嚼的有滋有味,分明是想把自己老子活生生气死。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真不知道做了啥孽,生出你这么个下作玩意。”大刚一脚把儿子踹出三米开外。
啃得干净的鸡腿骨甩出一道抛物线,真好钻进大刚衣领。
崔亚卿跟小燕雀住过几天,明白他的饮食习惯,没有准备碳酸饮料,而是弄了一杯蜂蜜水,递到孩子手里,小燕雀礼貌说了声谢谢,崔亚卿莞尔一笑,冲赵凤声说道:“我跟学校联系好了,这一届开学没多久,随时可以报道,就是怕燕雀跟不上课程,今年上学还是明年上学,还要你这位当爹的拿主意。”
赵凤声想了想,说道:“不急,等到明年吧,孩子还是晚上学比较好,当初我就是早上一年,体力不占优势,被那俩畜生欺负的死去活来。老子受的罪,可不能让儿子再去受了,吃一堑长一智,跟头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两次。”
“生子,你这话过分了啊,我跟亮子咋欺负你了?哪次高年级同学堵你,不是我跟亮子帮你出头?”大刚纠正道。
“看看你那身膘,我的方便面和巧克力做了多少贡献?你儿子的饭量,比你当初可高出不少。”赵凤声嫌弃道。
“哈哈!~我不是怕你浪费粮食嘛,替你消灭负担而已。”大刚打着哈哈笑道。
“对了,亮子还没回信?”赵凤声问道。
“没,鬼知道那家伙在干啥,电话还是关机。”大刚摇头道。
“两个月没消息了,不对劲。”
赵凤声眉头一沉,“一会你去亮子父母那一趟,问问二老,亮子两个月有没有寄钱给他们,如果有,出事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没有……我得去趟澳门看看了。”
“亮子那么贼,会出事吗?”大刚心中也有种不祥预感。
“我就是怕他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是你外出闯荡,我倒是能放心一些,聪明人搞出的事,都是大事,澳门藏龙卧虎,一个不慎,命都得交代。”赵凤声一脸肃容道。
在酒楼吃完接风宴,一家三口回到了八条十二号,洗漱完毕,却遇到一个令赵凤声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段时间,父子俩都是睡在一张床,但二妮在,总不能在那张吱吱嘎嘎的老床躺三个人,宽一米五的空间,俩人都腾不开身,所以跟谁睡就成了问题。
“你跟燕雀睡大床吧,我去西屋睡。”崔亚卿是位开明的贤内助,从来不在琐事上斤斤计较。
“我自己能睡,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都是跟比卡丘睡觉。”小燕雀抱着毛绒玩具说道。
“行,那你就自己睡,如果害怕了,那就喊我。”赵燕雀微微一笑。
小燕雀点点头,抱着玩具跑到西屋。
“他很懂事。”崔亚卿轻叹道。
“懂事是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痛苦过程,哪有人天生懂事的。面对母亲的死亡,燕雀只是默默哭了几次,然后就再也没提过,好像刻意在回避。我宁愿他跟大刚儿子一样,好吃懒做,当一个俗人,起码不用活的那么辛苦。”赵凤声语气哀凉道。
“罗弦月……她真的不在了?”一提到那个名字,崔亚卿下意识抿起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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