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租下的这宅子不算小,但毕竟住了十多人显得有点拥挤,但即使如此,李四也坚持整理出一个书房,自家少爷可是个读书人。
李四是钱家的家生子,从小就跟着钱渊,但从这次出行开始,他感觉地位受到严重威胁,似乎少爷更看重张三那个粗胚,不就是能打吗?
端着杯茶走进书房,李四小声对正在练字的钱渊说:“少爷,外面又打起来了。”
钱渊漫不经心问:“这次几个?”
“这次四个才摁倒那厮。”李四撇撇嘴,“张三也是个软脚的……”
“这次又为什么?”
“好像是午饭时候张三把鱼翻了边。”
“嗯。”钱渊随口应了声,那白脸汉子杨文是台州人,又是个经常走海路的,有这种忌讳很正常。
李四有点沮丧,自从去年受伤之后,少爷性情大变,原本话多现在话少,原本斤斤计较现在雍容大度……不,简直就是缺心眼,上次还被金家骗了几百两银子。
钱渊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桌上的字帖上,对他来说,融合记忆后,麻烦很多,但在读书上最大的麻烦是他会经常性写出简体字,所以这需要长时间的练字。
前段时间在余姚的时候,孙鑨就很奇怪的问他,你家里人口简单,忌讳怎么会这么多……古人写字碰上长辈的名字往往会缺笔。
一方面是练字,另一方面也是写信,稍微晾了下,钱渊将信纸收起,转头问:“去余姚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李四顿了顿,“应该就是今天回来。”
“那就让他再跑一趟。”钱渊将信纸递过去让李四装起来。
钱渊在余姚待了三天,期间和孙铤、孙鑨关系相处的不错,后来和孙升见了一面,这位守孝的老人明显的营养不良。
虽然说封建时代守孝有很多忌讳,但实际上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死守,只要别闹出居丧期生子这种破事,私下吃荤是常事,钱渊也会偶尔打打牙祭。
但孙升刻板的遵守古法,一丁点儿的荤腥都不沾,导致身体受损,钱渊也没去劝,但到了宁波后私下写了几个食疗的方子送给孙铤。
没办法啊,孙堪已经挂了,钱渊真心希望这位起复后至少是吏部右侍郎的孙季泉好好的,不仅仅是从收益角度来考虑,孙升对其的关照让钱渊心生感激,要不是孙升的吩咐,孙铤、孙鑨兄弟哪里会自己那么客气。
算算离开松江已经好几个月,钱渊正想着要不要写封家书,张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少爷,张翰林来了。”
“什么?”钱渊一惊,“张居正?”
“是,从余姚过来,直接来了这。”
钱渊诧异的洗手去了前厅,一问才知道,张居正迟了一段时间才去余姚孙家上门拜祭,孙升是他会试的房师,正巧和钱渊这边派去余姚的下人撞上,这才径直来了宁波找上门。
“叔大兄。”钱渊笑眯眯的拱手后一甩袖袍,“孙家摆灵七日,你不会正好是最后一天去的吧。”
张居正有点尴尬,那天出了巡抚衙门,他立即弄明白王忬为什么逼着钱渊带着王世懋代为拜祭,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要避一避。
两人坐定聊了几句,李四就吩咐人摆饭,钱渊撇撇嘴说:“叔大兄,小弟都从杭州跑到宁波来了,还是躲不过去啊。”
张居正此行就带了一个仆役,早上从余姚出发,又在宁波城里逛了小半天,夕阳西下这才来找钱渊,摆明了是来蹭饭的,这厮前些日子天天在钱家铺子蹭饭。
虽然是个临时落脚点,但经过钱渊亲自指点的几道菜还是让张居正大饱口福,特别是那道腌笃鲜,用新鲜上市的竹笋和猪小排、陈年火腿文火熬炖四个时辰,汤白似牛奶,咸鲜可口。
可惜有外人在,钱渊只能挑些竹笋吃,好玩意儿都让张居正抢了。
“什么?”钱渊眉头一皱,“你要去舟山沥港?”
正在净手的张居正放下毛巾点点头,“商贾一道我往日颇为鄙夷,但这一个多月来颇有收获,东南论商贾聚集地,一为杭州,二为宁波,后者最重要的地点就是舟山沥港。”
钱渊眉头皱的愈发紧了,这货是傻子吗?
“原本不是说这个月初启程回京吗?”
“我已写信回京,四月底再出发也来得及。”
“四月底?”钱渊嘴角抽搐了下,“叔大兄别忘了,今年有闰三月。”
“是是是,我都忘了,今天是闰三月初二。”张居正一愣,“那就这个月底吧。”
钱渊正要再劝,突然张三疾步走来,附在耳边低语,“杭州有信。”
“叔大兄先饮茶。”钱渊面色一紧点头示意,转身去了侧厅。
这次来宁波,钱渊留了三个人在杭州,暗中盯住了张四维,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确认张四维的行踪。
接过信扫了几眼,钱渊微微吐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总算来了……”
信中只是问钱渊何时归乡,松江家里已经连续来了三封信,但在信尾提到张四维已经三天不见踪影,金宏颇为惊惶。
张四维是明军中层将领中和海商关系最为密切的人,巡抚王忬要对汪直下手,注定不会用张四维。
而如何处置张四维是决定了钱渊下一步怎么做的关键。
不可能直接杀了,王忬是个文官,也不可能外派,王忬没那么蠢,最大的可能就是临时扣押以防止走漏消息。
钱渊在心里琢磨片刻,他确定这场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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