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渊的确缺乏卓越指挥作战的能力,但穿越者的身份,以及超越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和眼光让他拥有极强的分析能力。
钱渊没有判断错,卢镗赴任绍兴、宁波仅仅十余日,嚣张的倭寇入侵次数立即减少,而嘉兴一带成为了倭寇新的目标。
原因很简单,目前倭寇还是由大批海商组成的,结构松散,彼此之间没有呼应,他们选择目标只会考虑得手的可能性,是选择卢镗驻守的绍兴还是空虚的嘉兴,这是个简单的选择题。
但卢镗并非无后手。
海盐县。
寒风在旷野中呼啸而过,只剩枯枝的树梢轻轻摇曳,皎洁的月光下,原本应是雪茫茫的大地上满是紫黑色的血迹。
站在山坡上的卢斌张开手让人包扎伤口,看起来平静非常,从容淡定。
山坡下的兵丁都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得胜归来的上司,卢镗离开之后,嘉定一日三惊,卢斌这次得胜想必是一阵及时雨,不愧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将门虎子。
但卢斌身边的几个亲兵面色都有些古怪,他们早就发现了,如今在军中名声鹊起的少爷在刻意模仿某人。
几个月前嘉定城一战,卢斌击溃倭寇,阵斩萧显,名声大噪被誉为军中英杰,但在这些亲兵眼里,那位松江秀才才是真正的主事者。
之后卢斌虽然没有升官,但手下能战的精卒多达三百余人,比一般的把总要多的多。
卢镗被调往绍兴,卢斌知道父亲将自己留在嘉兴是做什么的。
所以在倭寇侵袭海盐,众军惶恐之时,卢斌果断领军出击,倭寇遇挫即退,官兵擂鼓追击。
留了个心眼的卢斌没有只顾着追击,这让埋下伏兵的倭寇大为意外,最终目前还没什么建制的倭寇四散逃遁。
在嘉定城外占过便宜的卢斌这次学精了,盯上了一群骑着马的倭寇,数十里追击直到深夜才将其大部剿灭。
“少爷,共捡出首级六颗,俘虏九人。”亲兵头目喜笑颜开,“加上之前的,放在整个浙江都是数的出来的战功!”
“聊胜于无。”卢斌有些兴致黯然,“收兵回营。”
“收兵?”
“不追击吗?”
卢斌摇摇头,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自己所率的这些精卒是驻扎嘉兴府军中支柱,一旦有失整个嘉兴府都会糜烂,不可大意。
翻身上马,卢斌转头看向空旷的海夜,海那头就是金山,再过去一点就是华亭了。
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浮现,分手之前那位松江秀才的话似乎又在耳边响起。
“军情为先,倭寇侵袭劫掠遇上官兵,往往一部在前冲锋,得手后全军压上,遇挫便退,伏兵四起……”
说出这番话的钱渊并不是从历史中得出的观点,而是几个月前在巡抚衙门查找案例时的归纳总结。
卢斌笑着想,快到年节了,得让人捎点年货过去。
夜深了,寒风还在呼啸,肆虐的卷起地上的枯草。
借着皎洁的月光,一双眼睛盯着天上乱飘的枯草,直到它悠悠然飞出视线之外。
侧耳仔细倾听,片刻后,一条黑影从枯草丛中站起,活动下快被冻僵的四肢。
这次买卖算是赔大发了,但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逃走,身材不高的黑脸汉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海面上还依稀的火光,官兵这是赶尽杀绝啊,十多艘船全都被付之一炬。
抬头看看夜空辨别方向,汉子犹豫了下丢下腰刀,大步向西走去,这时候别说出海,就是靠近海岸线都可能被还在搜捕的官兵抓住。
……
来到崇德县已经三天了,见识了这个时代最顶尖大富之家做派的钱渊满脸愁容。
项笃寿和项元汴两兄弟在相貌上差别挺大,两人都是庶子,而那位项家女也是庶女,因为项铨的正室夫人三十不到就过世了,并无子嗣。
也就是说,项家人的相貌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生母的相貌……钱渊琢磨,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但项笃寿也是庶子,那长相实在是不能看!
“渊哥儿还在那琢磨呢。”孙克弘大笑着远远看着这一幕,突然身边何良俊用力咳嗽了两声。
孙克弘哑然闭嘴,他们刚刚在前面园子逛了一圈,因为项笃寿有事在身,陪着他们的是嘴巴有点毒的项元汴。
刚开始还没听明白,但项元汴很快发现,那个钱家子正在内府的墙壁外打转……里面是项家的女眷。
“有点意思!”项元汴难得没有出口嘲讽,反而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
“那是,你就是喜欢颜色的。”何良俊翻了个白眼。
项元汴大笑点头,他去年赴南京收购几本北宋古书,在秦淮河流连数月,一掷千金,这对于向来吝啬的项元汴来说非常难见。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项元汴非常敏锐的发现这个钱家子其实和自己是一挂的……都讲究享受人生。
说到底,绝意出仕,向来吝啬,终日悠游的项元汴是这个时代士林中的另类,而钱渊对此有着超越时代的评价……只要自己过得舒服,理别人作甚!
看着干笑着走来的钱渊,项元汴觉得原来越看越不顺眼的这钱家子越来越合胃口,大笑着说:“走,喝酒去!”
“渊哥儿还在孝期……”
“以茶代酒就是,不叫大兄,元朗先生是长辈也甭去了,对了,把寿承兄叫上。”
一刻钟后,被硬拉来凑数的文彭嘴角有点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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