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听出了她言辞中的怨恼,只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从来也不善于此。过了好一会儿,依罗以为他真的气她出言不逊了,才听他忽然说:“我生便是如此。”
她看着他的侧影,禁不住好奇。是什么样的教育,使一个人这般冷傲孤僻,甚至不会致歉、不会道谢,平常的人情世故对于他来说难于登天!“方才的笛声便将公子的这番情表露无疑了。”
“姑娘也懂音律么?”
“不懂,只是喜欢听。公子的笛声清高孤远,虽婉转如天籁然而却少了些许的人情世故。”她之前学的是大提琴,韵律相通,听还是能听出来一些的。
“姑娘的话曾经有位高人跟我说起过,原来姑娘竟也是乐界高人。”
她忙双手乱摇,“不敢不敢,在公子面前说这些我充其量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边跟他闲散漫话,她时不时便去观察一下自己的衣服鞋袜有没有干,外衣和里衣晾了起来,裹布和亵裤因为他在她并没有晾上。
这时她转身在衣服上了一把,发觉虽未干透,但也差不多了,除了鞋子还是一泡水之外,其他的勉强都可以穿上。她忙起身将衣物收起,“衣服已经干了,叨扰了公子这么久耽误了公子的事,真的非常抱歉。”
“姑娘还是待干透再穿吧,否则潮气侵体,是要落下病的。”
“已经好了,多谢公子了。”她说着转身抱着衣物去向那大石之后换将下来,出来时又抱了他的长袍。
他看到她脚上的鞋子在石上留下一个个湿湿的脚印,遂劝道:“姑娘的鞋子还渗着水,还是再等等罢。”
“不用了,公子的鞋也是湿的,还穿着站在这里这么久,你我就此别过吧。”连湿的鞋子都舍不得脱,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才在这里耗费时间?他的事情定然是非常紧急的。
“我并没有非常紧急之事……”他只是自小约束自己惯了,并不会像她那样潇洒不羁随心随。而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再和她多待一刻,看着她天真浪漫的样子,仿佛自己也跟着轻松自在起来。
她将半干的长发挽起,又变成了一个文弱书生,笑着对他说:“好了,还要劳烦公子前面带路。”到了这密布的丛林,她干脆分不清东西南北、找不到来去之路了。
他不再言语,提剑返回来路,依罗点着脚唤着千里两人一畜回到小河边。河边多了几人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那里。
依罗脚部受伤,到了平坦的地方便急忙爬到千里背上。
他转身看着她,低声道:“在下告辞了。”不待她再多说什么,转身大踏步向自己的同伴走去,翻身上马。
刚要驱马前行,却听到身后的女子喊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身,看见她骑着的驴子正撒开小短腿向这边奔来,此刻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绽放。
他拉住几欲狂奔的跨下烈马,扬声对她说道:“若有缘,你我定然还会再见。”说完,他不顾身边几人诧异却隐晦的表情,策马冲入小河,马蹄溅起翻腾的水花,心中首次有一种畅快淋漓、肆意妄为的快乐。
依罗望着几匹马渐行渐远,禁不住俯下身来拉着千里的耳朵叫道:“人家是马,你是驴!知道吗?是驴!”
就像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她。想着她抬起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呆。
依罗还是着凉了,回到小客舍她便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晴儿给她熬的姜汤她捏着鼻子喝了两口,便怎么也吞不下去了。
发烧,她只好缩在被窝里发抖。
至亥时,依罗刚有了睡意,迷矇中听到门响,她以为是晴儿,便不理会。
只觉颈下伸入一条手臂,刚毅有力,并不像是晴儿,她这才睁开眼,看清来人轻唤了一声:“二哥。”
来人是晴儿的二哥萧世允,他异常羞窘,平日他们之间并未有过亲密之举,方才他以为她昏睡过去,故而才毫无顾忌。
他红着脸将另一只手中的汤药递与她唇边,低声道:“这药是刚熬好的,快喝了吧。”
依罗也有点糊涂,怎么萧二哥今天忽然对她这么殷勤,糊里糊涂的张嘴喝了一口,发现这药竟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苦涩,随即便一口气将之全数喝下。
世允脸现欣慰,他轻轻放下依罗,又将药碗放在小桌上,转身对她说:“你睡吧,多盖些被子,这药喝过之后焐发一夜便可见好。”
“是你去抓的药吗二哥?”傍晚的时候萧大哥和二牛都来看过她,她以为萧二哥还没回来,原来是为她抓药了。
“铺子里的药贵且质杂,不如自己采来的实在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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