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聘经过碧香楼时,闻到了淡淡桂香,一时间怀疑自己记错了时令,他微微诧异,一旁的沈弋道,“早先那株金桂娇贵得很,听说是引来的异域品种,光是照顾的人就有好几个,现在估计是养不起了。”
徐聘释然,道,“四季桂挺好的。”
沈弋又道,“打仗,劳财伤民一类词挂在官员嘴边,真正苦的,还是老百姓。”
关中皇城尚且如此,其它五境之地就更不用说了。
“国库每年都在往外拨银,可是一路分发下去,天高皇帝远,大多数都流进了贪官的私邸。”徐聘无奈道,“大魏的官制本来就有问题,到了陛下这一代,弊端就完全显现了,即使变革官制,陛下也需要时间,而勤王根本不给大魏喘息的机会。”
沈弋沉思片刻,问徐聘:“许兄,北地军真那么厉害?”
“我不知道。”徐聘低声道,“先皇将勤王送到北地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京畿军出征那日,徐聘没去送。
郑凯成等一干重臣随行亲征大军,李奉常照例留了下来,徐聘也留了下来。他身受重托,一朝又多了额外公务,他需要上手时间,确保雍京一切运转保持正常。
他想了解大魏的税收运转规律,找出民法令的存在的弊端。
户僚掌执钱礼驺对徐聘很是赞赏,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各地近几年的税收状况摸了个透。因为大魏官吏律法规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六监那边官员眼睛尖得很,怨气又重,逮着官员小疵点就往大里写,徐聘不得不小心翼翼,所幸这次皇帝亲口指定徐聘为代政官员之一,避免了很多麻烦。
起初国考时他是真的想出人头地,有尊严地活着,可是越走越远,他觉得这样不够。
他是真的想做点什么。
尊严和自由是相对的。一个人活着,除了追求身外之物以外,总得要一些信仰。
“真是天助我也,呵呵。”陈正宏问道,“他原话如何?”
“回郡王,西南的靖王说,兄长尽管放手干,南州一带军郡的郡王由我来说服。”
“好。”陈正宏笑了一声,“看来南州各郡经年圣恩寡薄,各方颇有怨言啊。”
恰逢云闵走了进来,陈正宏将此事与他说了,云闵当即道,“属下先恭喜郡帅。”
一旁的参军附和,“王爷英明神勇,八方信服。”
陈正宏意犹未尽,道,“毕竟拥立之功的好处远比救驾多得多,而且,这天下也没换姓,何乐而不为?”
云闵:“郡帅,末将听闻天子近年似乎有意变更地方官监督法制,南州一带如此表态,莫不是与此有关?”
“这也是我们出兵南下的原因。”陈正宏拍拍云闵的肩膀,“云将军带兵打仗一把好手,对于时局把握,还是欠缺些火候。”
云闵忙道:“末将不才。”
“你做得非常好。”陈正宏呵呵一笑,“现在放眼大魏,何人不识云将军?”
“云闵誓死追随郡帅!”
“王爷,宋姑娘来信。”帐外传来一道声音。
陈正宏脸色微妙,嘴角噙了一丝笑,“快进来。”
云闵退到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陈正宏一目十行,将那封简短的信看了好几遍,这才放下,交待了云闵几句,便匆匆出了营帐。
陈正宏走了没多久,大魏军主动开城迎战的消息便传来了,据说是天子亲自上阵。
云闵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道,“大魏军一群庸将,人再多也不能成事,天子想要壮士气,我偏要挫他的士气,将玉沙将军唤来,这次,我要活捉天子。”
这就是一个笑话,小半月过去,停驻普阳一带的大魏军将近五十万,却胆怯城外三十里四十万的北地军。
陈正新如何能忍。
吴长济在北地中军里露出了冷笑,高高在上,藐视人命的陛下,居然还有御驾亲征的一天?真是讽刺。
陈正新面色肃静,身披重重甲胄,身旁的将领神色紧张包围着他,试图将他牵制在可触及范围,战鼓号角声作响,平旷的原野吹来咸s-hi的风,他策马而出。
激战就此拉开序幕。
身临其境,陈正新才真切地感受到大魏军与北地军实力的差距,北地军阵型变化有秩,机动x_i,ng极强,而且非常有条不紊。
父皇,他是你的好儿子。
难怪没法打,难怪。陈正新心道。
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融入了厮杀。
厮杀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突然!云闵看准时机,喜道:“别恋战,趁现在,变换阵型。”
交战双方大军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动。
“陛下,后撤!”随行大魏将领突觉不妙,高叫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阵型诡谲多变的北地军已经将陈正新所在那一带给包围了。
“该死!”那将领呸了一声,喊道:“保护陛下!”
“来……来不及了……”另一名将领语气中带着恐惧,绝望,“现在冲过去只会被二重包围,伤亡只会更大!”
但是!明知道这是陷阱,他们仍然要冲过去!
这可怕的列阵。
陈正新看着四周越来越密的北地军,凤眼盛满了怒意,但是他的心里却又是那样坦然。
原来北地军前一个时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捉自己。
虽然怀疑过,但若非亲身经历,真的难以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良将。
云闵。
他微微喘着气,干脆下马,冷冷看着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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