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妆台前,抬手轻抚蔷薇印,这动作似是带起了体内莫名骚动,真气奔突愈烈,他喉间一甜,已是忍不住腥意,偏此时身后传来浮生略笑的声音:“怀觞,这枝荷花如何?”转了疑问带着丝稍稍的不满:“怎么起来了?是想做什么?与我说便可以了。”
怀觞强咽下腥意,不回身,却笑道:“这么快,”他手下动作不停,取出梳子,“躺了许久,想梳理一下,你可以先将荷花起来吗?”
“恩,”浮生转身去取桌架上的花瓶,淡淡的青花,映着淡淡的白荷,一枝含苞一枝初绽,很是素洁雅致,他好了,想着这花倒是极配怀觞一身温和雅淡,正要笑言,转身便见怀觞正站在桌边一手拿了杯子喝茶,他皱了皱眉,道:“怀觞,这茶水想来也温了,待换了热茶再饮如何?”
怀觞不言,放下空杯方笑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再说,偶尔一次也没什么的,”他见浮生手中起的荷,轻笑道:“果是新荷初绽,若是好友他在,见我如此对待莲花,说不得又得唇枪舌剑一番,搞不好要被招呼的,”他见浮生低眸去看手中荷花,却不言语,便上前接过,又道:“不过他不在,要怎样都随我啦,浮生,多谢你,陪我这许久。”
浮生压下心底升起的小小涟漪,看在那个人不可能出现的份上,就不……吃味了吧……
他脸上掠过一丝薄红,快得怀觞都没有察觉,只听他轻笑道:“他想必是爱荷之人。”
怀觞轻笑道:“可不是,连他自己的身体,都是一朵至极珍贵的梵莲呢,身具莲香的中原第一人,哎呀,颠倒众生、颠倒众生。”
可不是?百万命系于一身,素还真的命,早已非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事情了吧?
担着那么多前辈同志的热血义气,那条路,充满荆棘,他却是一往无前,不可,也不能回头。
浮生见他眼露追忆之色,心下微酸,面上却丝毫不露,见怀觞方才随意搁置的梳子,墨渊的眸子一眨,轻笑道:“不是要梳理一下么?怎么停了?”
怀觞听他此言,不由得一怔,“啊,”那只是我掩饰时随口说的,这可不能说,便笑道:“方才想喝茶,便搁下了,”他说着便要拿起梳子,不想被浮生快一步拿起。
怀觞眼露疑惑。
浮生笑道:“我来好了,上次你帮我梳发,这次由我来吧?”
话虽是商量,手下却是不容拒绝,直接携了他手,带往妆台旁坐下,径自梳理起来。
怀觞自是知道他说的什么,上次喝酒之前,自己曾帮他梳发,可那是……怀觞心下叹息,自己当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
为他人束发,是一件意义特殊的事情,向来非亲密之人不为,如今他们之间这算是?
可是见着镜中安静梳发的威严素淡的男子,掌人生死的谷主亲自为你梳发,本很是拘束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般自然而然,又觉得拒绝的话说出来有几分矫情,本就说不出推脱的话来。
罢了。
怀觞嘴角轻笑,他轻轻闭了下眼睛,苍蓝色的眸子带着些许纵和任,微微笑道:“我在想,浮生威严天成,不想这般温柔,将来不知……”
身后的人身子一颤,轻柔的手一顿,疏淡的眼角似是染了些清淡的涩意,却轻笑打断了怀觞的言语,道:“怀觞才是玲珑人,只怕是不知多少女儿家思慕的对象呢,如此心潇洒雅致,待人又极真诚尽心意,我若为女子,想来也要对怀觞生出爱慕之心。”
怀觞轻轻地摇了摇头,笑道:“浮生就不要再打趣我了罢?曲怀觞早已决定此生不再谈及婚娶之事,”他看了一眼镜中静立在身后,安静为自己梳发的人,“有知己良朋,何求?”
浮生低声一笑,眉眼间丽色隐现,涩意无痕,不再提起此话,微笑道:“我见你平日里总用发带,不如试试别的吧?”
不提婚娶之事啊,虽有些不该,可是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升起丝丝柔意,我便缠着你,总出现在你身边,叫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这样,即使不能得到,于我来说,也是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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