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而不悔……你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井九的语速很缓慢,而且如此短的一句话中间就停顿了两次,显得很没力气。
“另外,死了当然不用后悔,因为已经不知道后悔,能后悔那还叫死吗?”
然后他轻轻咳了两声,咳声也不怎么响亮,甚至有点气若游丝的感觉。
配着苍白的脸,无法弹动的身体,怎么看都像一个虚弱的病人。
如果说人类思考的时候,上帝都会发笑,现在他思考的时候,便会变得虚弱。
这不是剑心归宁便能解决的问题,不然他何必需要雪姬帮自己治病。
赵腊月说道:“只要杀死祖师就可以了。”
“如果杀不死他呢?”
井九轻声说道:“难道我要去炼一个第二人格,或者在他身前,却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因为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再次重复一遍。
时隔五百年不见,相见便是这等境况,她根本来不及感慨什么,便要理会他的死活,这事儿确实挺烦。
阿大喵了一声表示安慰——当年我在果成寺的时候每天睡觉,你们也以为我老病将死,你看我现在不挺精神?
……
……
电视关了。
赵腊月盯着井九发呆。
雪姬裹着被子发呆。
花溪在冰块里发呆。
阿大抱着寒蝉趴在窗台上发呆。
街上的灯光象征上稍微暗了些,代表朝阳已经再次在守二都市升起。
没有晨光降临,井九睁开眼睛醒来,便开始咳。
咳声越为越大,越来越痛苦,吵醒了发呆的雪姬与人及猫与蝉。
赵腊月确定他是真的醒着,放下心来,听着咳声,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却还是很担心。
雪姬转身颇感兴趣地看了井九两眼,心想这法子居然有用,真是有趣,只不过太霸道了些。
赵腊月伸手抚了抚井九的胸口,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动作有些笨拙。
井九平静了些,看着她认真问道:“你觉得我能感觉到?”
弗思剑系在他的颈间,阻断了他的意识与身体的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就是个高位截瘫的病人。
就连咳的最厉害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不会有一点颤动。
这样的情形下,赵腊月替他揉揉,有什么意义?
“我自己好过些不行吗?”她难得地流露出女儿家的神态。
井九沉默了会儿,问道:“南忘怎么样?”
赵腊月说道:“还早,没事。”
井九说道:“差点忘了她有南部香火供奉。”
赵腊月说道:“她经常嫌香火太旺,有些燥热。”
井九忽然说道:“我有些冷。”
昨天雪姬把那道至寒之意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但他反而却觉得越来越冷。
他的身体无法感知到赵腊月的手,按道理也应该无法感觉到寒暑,更何况仙人本就寒暑不侵,而他的身体更是与众不同。
这种冷必然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问题,可能是意识被阻断后的结果。
赵腊月不知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转身望向雪姬。
雪姬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表示别想。
赵腊月走进卧室,熟悉地在衣柜里找出一个毛毯,盖在了井九的身上。
这件毛毯很大,可以把井九从头盖住脚。
赵腊月把毛毯上沿掖进剑索里,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根剑索做这个用途真合适。
阿大在旁边腹诽道,这是给不会吃饭的婴儿做的围兜吗?
便在这时,它忽然感应到一道寒冷的视线,回头望去,发现雪姬正盯着自己,不由吓了一跳。
寒蝉毫不犹豫从它身上飞走,落回雪姬头上,变成蝴蝶结的模样。
窗户骤破,玻璃变成无数碎屑向街面落下,被路灯照的很好看。
雪姬来到了街道上空,手背在身后,眼神漠然。
她身上的被子随风微动。
那个透明的冰块也跟在她的身后,花溪在里面闭着眼睛,还是不肯醒来。
蚊子们的声音不停传递着女王陛下的烦躁心情。
“快点!”
“还磨蹭什么呢?”
“赶紧做完了事。”
赵腊月单手提起软椅,飘到窗外,随着雪姬向上空飞去。
路灯渐远,崖壁渐暗,很快天空里便出现了一抹真实的光亮,就像是井口。
地下街区的民众、崖壁上的工人、守二都市的晨跑者、传火塔与祭堂里的教士,都看到了那道一闪即逝的白烟。
整个星门基地的温度都低了一些。
很多人下意识里对着那道白烟行礼。
那道白烟穿透大气层,进入宇宙,没多时便飞出了星系,进入了一艘静静等候在那里的战舰。
整个过程里,井九都强撑着精神,睁着眼睛。
他这辈子做过很多事,见过很多风景,却还从来没有坐着软椅飞的经验。
战舰上的数千名官兵今天也有了全新的生命体验。
尖锐的警报声刚刚响起便被系统解除,舱门明明没有开启,指挥大厅里便多了一个奇怪的队伍。
一个蒙着被子的小女孩,被子不大,刚刚遮住她的脚,与地板之间有几毫米的距离。
一个瘫在椅子里的美丽男子,盖着一张很普通的毛毯,上面趴着一只明显不普通的长毛白猫。
那个男子脸色苍白,无力地靠着椅角,看着虚弱不堪,难道是传说中的病人?
那个小女孩看不清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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