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走,只想看着。
看她的怒火,看她的发泄。
看她动动小指头,就能让这个世界震撼。
突然间,乌云间扩散出y-in冷的光芒,天海交接处裂开一道闪电,隔了片刻,混着风声,传来一声闷雷。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上次雷雨天爬树在基地被袁朗训斥罚站的画面。
成才下意识扶着栏杆就地蹲下,做出了雷雨天的保护动作。
几秒钟后,待他反应过来,繁复的情绪立刻像海水一样涌进心间。
跑了这么远,看到期待那么久的海,却还是想不明白。
没法平静,外在的环境再怎么改变,心里的期待却始终如一。
想要安宁的、踏实的、放心的生活,可怎么才能真正得到呢?
成才蹲在那里,把胳膊绕过栏杆,抱在一起,将脸卡在两道栏杆之间,继续看着怒吼的海。
睫毛滴着水,眼眶里也是水,只是温热一些。
嘴里是咸涩的味道,成才想,那大概是浸在海水里的不满与感伤。
他开始羡慕眼前的海,积累了不满就可以发泄出来,惊天动地。
而他心里的那片海,不管怎么翻腾、怎么咆哮,都只有自己知道。
就这么一直蹲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四肢渐渐都失去了知觉,身体整个被风吹透了,成才觉得自己几乎和周边的景物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块砖、一棵树,经受着台风的试炼。
突然,身后传来了蹩脚的普通话声,“这个娃啊,你啥时候出去的,赶快回来,外面不安全!”
成才费力地转过头去,是老板娘,正抓着露台门把手站在楼梯口。
她继续喊道,“快回来快回来,出了事儿就不好办了!”
“哦”,成才闻言,艰难地站了起来,抓着栏杆控制平衡,迈开已经麻木的腿脚,一步步挪回了小楼里。
老板娘在他身后拽住把手大力合上门,又绊上锁,看着他浑身滴水脸色发白的样子,虽然生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唠叨着,“你这个娃啊,哪有台风天气还去户外乱跑的,我们这儿是海边啊,被吹倒了、被树枝瓦片伤到都经常有的,你是客人,在这儿出事儿了,不是给我们旅馆找麻烦嘛。”
成才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歉,“真是对不起。”
“好啦好啦,不说啦”,老板娘看到他确实没什么事,又老实道歉,也消了气,“知道你第一次来,不懂事,以后千万可不敢这样啦,台风不长眼啊,你不躲他,他可不会躲你的。”
“嗯”,成才还是低头,拧着衣角上的水。
老板娘见状,倒笑了,“你这个当兵的小伙子,是被风吹傻了吗?站在这儿跟木桩子似的,快去换身干衣服吧。今天晚上你在我这儿随便吃点儿,你那个姓薛的朋友打电话过来,今天这天气过不来了,让你好好休息,明天他再和你联系。”
成才向老板娘道了谢,回去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到公共浴室冲了个澡,又顺手洗了脱下来的脏衣服,向厨房讨了两个夹菜的烧饼,就回到了自己的阁楼。
把s-hi衣服挂在小小的空间,成才坐在床边,看了看表,下午六点半。
又累又饿。
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在露台上蹲了两个小时,可却比连续跑了几趟375还要觉得辛苦。
就好像身体里的气力都被风刮走了一样。
更加令他意外的是,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像是一起被抽空了,只剩一片空白,彻底思考无能。
三下两下吞掉烧饼,灌了两口水,成才活动了一下身体,舒展了浑身酸痛的肌r_ou_,倒头躺在床上。
他没有开灯,就在一片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枕边的从成村长那里继承来的老式机械手表,滴滴答答地响着,合着窗外风雨呼啸的声音,汇成旋律简单却不枯燥的交响,在成才脑海里来回旋转。
困意随之而来,成才的眼睛渐渐合上,昏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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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就睡了个对时。
成才再睁开眼,已经是早上八点钟。
外面的雨声已经停了,昨晚没拉窗帘,明亮的光线投s,he进来,落在床脚的地面上。
成才咪了咪眼睛,躺在床上没动。
没有起床号,没有队友匆忙地穿衣服洗漱走动的声音,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可这份完全自我的寂静,又让成才觉得有些享受。
又赖在床上清醒了两分钟,他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走到窗前向外看,台风已经停了,虽然还有丝毛毛细雨,但显然天色已经敞亮了许多。
成才抓起床头柜的缸子,喝了几口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
想起来,在医院住了有些日子,回基地才一天又来了这里,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太缺乏锻炼了。
抓起昨天拿出来的迷彩t恤和牛仔裤,登上还s-hi着没得换的胶底鞋,成才拉开门下了楼。
楼下老板娘正在打扫院子,清理被大风吹散的杂物垃圾,看到他下来,笑着打了个招呼,“睡醒了?”
“嗯”,成才腼腆的笑笑,“台风停了?”
“停了,这次不算厉害的,我们这儿常见”,老板娘揽着垃圾,“今天你可以出门了。肚子饿不,厨房做了早饭。”
“哦,谢谢,我先出去看看,一会儿回来再吃。”
成才出了院门,没两分钟就来到了海岸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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