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战场上的狙击手来说,并没有机会打出那么多子弹,如果不能一枪中的,那么等待他的将是任务的失败甚至暴露位置后的死亡,所以狙击手的职责,在最终致命的那一枪之前,更多的是观察、和漫长的等待。
成才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喜欢这种观察与等待。
没多久,帽边就已经挂上厚厚的白霜,成才想,我身上应该也盖满雪了吧。
如果就一直这么趴着不动,自己大概就会像路旁的一块石头、一棵灌木一样,被大雪彻底覆盖,从而成为基地里的景物之一。
或许,就像那棵皂角树?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很有趣。
于是他决定不动。
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握着枪专注地凝视着远处的靶心,成才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
这里可以是任何地方,可以是老a的基地、可以是广阔的草原五班、可以是家乡的山林,可以是想象中的战场。
还可以,是心中那片无人的海,那么隐秘,那么安宁。
雪势一直不减,纹丝不动的成才被越来越厚重的雪层掩埋,天色稍黯时,他已和整个地面融为浑然一体。
只有他的狙击枪因为形状的特殊,依然向外裸露着黑蓝的金属色泽。
神游的成才慢慢回过神来,因为冷。
持枪的手指节已经冻的通红,活动两下就咔咔作响。
冷风灌进领窝,成才打了个寒战。
他有点儿想回温暖的宿舍了,用热水洗把脸,看看吴哲的游戏打到哪里了,在众人捉老a的吵闹中读一会儿,或者去和许三多聊会儿天。
之前幻想带来的快乐逐渐消逝,成才突然开始替雪中的景物感到些许悲伤。
围墙也好,树也好,它们不能动,所以不管什么天气、什么时刻,都只能在原地默默观察,无法参与。
会寂寞吧。
虽然寂寞也很快乐,可若是一直孤单下去……
唉,成才叹了口气,强行打住自己莫名的胡思乱想。
回去吧。
想要把自己撑起来,结果才动了一下就咧嘴吸了口气。
趴了这么久,腿都冻麻了。
有些无奈地继续趴着,成才试着慢慢活动手指和脚趾,让知觉渐渐回复。
然而这过程中,刚才压下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又回到了脑中。
这一次不仅是为那些景物而感伤,没来由地,他生出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也变成了它们中的一员,无法活动、无法说话,只能一直这样,独自寂寞着。
雪还在无声地下。
情绪不断蔓延,成才有些恐惧地发现,那错觉似乎正在变成真相。
像被下了咒语般,身体完全动弹不得,自己真的就要变成地面上一块冰冷的石头了。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注意到,没有人在意。
心底的海洋翻腾起来,成才在其中越沉越深,只觉得要窒息。
周围,却太安静。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咔嚓咔嚓踩着雪的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击打着耳膜,中和了恐怖的咒语。
成才觉得自己的知觉也一步一步回到了身体,他终于能转过头,带着感激看向这个救了他的人。
是袁朗。
“队长”,沙哑地开口,成才想要爬起来,却被阻止了。
“你继续”,袁朗说着,也趴在了成才的旁边。
成才不再说话,瞄准着远处的靶心。
身上的雪因为刚才的动作散落了些,领口有融化的雪水流下,灌进衣服里。
脖子不舒服,心情却安静地暖起来。
袁朗也望着远处,过了片刻,开口道:“趴在这儿多久了?”
“不知道”,时间太久,概念就有些模糊,成才看看天色想了想,“也许两小时?”
“是吗”,袁朗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同意还是疑问,“一枪没开啊。”
“我在练下雪天气的瞄准和潜伏。”
“哦,好玩吗?”侧脸看到旁边人稍许错愕的表情,袁朗停顿一下,继续道,“你自己的游戏。”
成才没吭声,垂下了眼睫。
“不介意我看看你的训练成果?”袁朗像是在询问,实则是命令的口气。
于是成才答道,“是。”
努力地活动着冻透了的手,抖了抖枪上的积雪,成才的视线穿过雪花漫天的训练场,落在了另一边的靶子上。
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要用上唇贴一下枪管,却被袁朗喝住了,“等等。”
“嗯?”成才有些疑惑地转过脸。
“成才,虽然你那个动作挺浪漫,但冬天户外不太适用啊”, 袁朗不掩笑意,“你吃过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冒着冷气的冰棍吗?这枪管现在也差不多。不信你试试,这一下子亲下去,嘴会直接粘在上面的。”
“哦”,成才的脸顿时红了,心里暗想,原来我注意到他s,he击的习惯动作时,也被他看到了。
有些无措地转回头,深呼吸了两口,成才彻底把嘴抿起,屏住气,用干燥的鼻尖轻轻蹭过枪管,让心情专注起来。
之后靶场上就响起了清脆而有节奏的s,he击声。
只开了10枪,袁朗就打断了成才。
他说,“可以了”。
两个人都没要求看靶纸,因为没看的必要。
袁朗先站了起来,“你今天的自我训练可以结束了吧?”
“嗯”,成才应声道,也忙着从地上往起爬,刚才说了话又打了靶,四肢麻木的状况已经完全缓解了。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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