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明月披着锦袍卧在榻上,散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慵懒的姿态令七弦牙发痒,泼水的后果就是——他在她面前脱得□,厚颜无耻地迎风招展,七弦不想折磨自己的眼睛,只能认命地替他擦洗,使足了劲,恨不能剐下一层皮来。
回到太阁后连抚三曲,不觉已到晌午,唐玉捧来水食与更换的衣物,全部摆放在门外,这次七弦放聪明了,不消他指使,自发出去把衣食拿进来,将食篮里的美酒佳肴一样样摆上案。
见她抱琴立身,百里明月支起头:“做什么?”
“我该走了。”若楚朝南回来发现她不在堂里又要缠问不休。
“今儿不用回去了,白云堂那边我已差人送信过去,说你与本楼花魁情同姐妹,故人相见自然要彻夜抒怀,好好叙旧一番,楚朝南数度指明要见秦雨卷都被挡下,他不会介意用你的人情拉关系。”
他好似谈天般悠哉,说出来的话让七弦惊愕不已:“你知道我在白云堂?”
百里明月品玩她倏尔戒备的神情,轻描淡写道:“楚朝南还算是有名望的人,他的一举一动皆受各方注视,在街边捡了个名为七弦的卖艺女子收做侍妾早传为话题,我会知道很奇怪吗?”
“我不是他的侍妾。”七弦抱紧了琴,这种不实的传言从别人嘴里吐出来让她觉得丢脸。
“我知道你不是。”百里明月把她拽进怀里:“你瞧你,僵的像木头,哪儿像服侍过男人的样子?”
“既然知道,那就放手。”
百里明月充耳不闻,提起酒壶,把壶嘴凑到她嘴边:“楼里自酿的枣酒,正好给你补血,来,尝尝看。”
他一抬手,锦袍大敞,露出光裸的身躯,七弦像被针扎了眼似的甩开头,“把衣裳穿好。”
“怎么,不喜欢你看到的吗?”他坐直,锦袍随着起身的动作滑下肩头,“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风光,我可都留给你欣赏了,七弦,你是第三个被我邀入太阁的人,该欢喜才是。”
七弦挡开悬在面前晃荡的壶嘴,拾起脚边的裤衫往后一扔:“穿上。”
两条灵蛇般的长臂又环上颈项,紧跟着背后传来坚实的压迫感,热气吹得鬓发飘起,搔得脸颊发痒。
“不想知道在你之前进入太阁的那两人是谁吗?”
无非是被他召来狎玩的□,是花魁秦雨卷还是仆妇唐玉?谁都有可能,一个开青楼的男人能干净到哪里去。
“与我无关。”她对他没有好奇,不去了解别人,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了解自己,这是最安全的处世之道。
百里明月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像没骨头一样,把上身的重量全压在她背上,悠悠道:“七弦啊,楼里新来了几个小丫头,琴艺方面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什么意思?”她察到一丝不好的苗头。
“意思就是——我雇你当凤仙楼的琴师。”他放开手站起来,赤条条地在她面前套上长裤。
七弦看向别处,待他穿戴齐整后才慎重地说道:“若你想听琴,我会抽空过来,凤仙楼的琴师还是另寻高明吧。”她暂时还没有离开白云堂的打算。
百里明月从她手里抽出古琴放在榻上,斜靠案边,指尖在木质的桌面上来回摩挲:“我能给你的酬劳是楚朝南望尘莫及的,时隔两年,你牵走的那瓶断魂香也该用完了吧?”
七弦低头瞪着脚尖,没错,是曾偷拿过他一瓶药,本以为没被发现,看来能得手也多承他睁只眼闭只眼。
“我不知道那是断魂香,只是借来做防身用,忘了知会你,真是对不住了。”
该厚颜的时候,她也不遑多让,听听,将这偷扒拿的行为说的多理直气壮。
百里明月提起酒壶,就着壶嘴仰头慢饮,大度地挥了挥手:“小事,只要你来教琴,我便以此为酬劳,要?不要?给我一句话。”
“教琴可以,但不想见你。”七弦转过身背向而立,比起长久面对一个有理说不通的贼,她宁可多费点心思去应付楚朝南的痴缠。
“啧…啧……我就这么惹你嫌弃吗?”百里明月垂眸哂笑,屈起食指一顿一顿地敲击桌面,冷不防,出脚抵在她的后跟上往前一推。
七弦不料会遭到偷袭,双脚打滑,身体朝后仰倒,被他接了个满怀,正想起身,头一仰,却对上一副熟悉的哭丧面具,骇然之下猛的倒抽了口气,冰雕的面容瞬时崩裂。
“你……”这副面具怎么会在他手上?
“近两年来在江湖上出现了一名面具杀手,神出鬼没,放毒夺命,已有十来人遇害,可巧,死者所中的毒正是断魂香,并且……是我亲自调配改制,被你顺手牵羊的那瓶。”百里明月摘下面具顶在指尖打转,偏头俯视绷紧的俏脸。
七弦如鲠在喉,无法言语,正是听他说断魂香乃江湖人常用的剧毒才敢放心施用,江湖人那么多,怎么也查不到一名弱女子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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