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生痛得惨叫一声,浑身哆嗦起来。那赵鸿才毫不怜惜,挺腰摆臀,大肆杀伐,口中大呼欢畅,并不顾身下人死活。沈生浑身冷汗淋漓而下,痛到极处,几近昏厥,却咬牙再不出一声,只心道:“拼了千刀万剐,只要杜兄脱险就是。”忍耐移时,那赵鸿才腰身一紧,急抖数下,叫了声“快活杀我也!”便泄去了。
沈生忍着痛推开他,捡起衣服盖了身体,道:“如你心愿了,可以放了我杜兄了?你我一清两散。”赵鸿才意犹未尽,抚了他身子笑道:“好薄情人!一夜夫妻也有百日恩。才快活过了,就说这断头话,立时赶我起来救你心上人。”沈生道:“你方才分明答应过,难道言而无信?”赵鸿才冷笑道:“我应下什么了?我只说要你从我,便放了他,却没说只消这一次。杜家一门几十口命,你这般不情不愿,一时三刻的,便能了账了?”
沈生又气又恨,眦目瞪视着他,切齿恨道:“你太奸诈,真qín_shòu不如!”赵鸿才反得意笑道:“只怪你太迂痴。”说话间手又在他身上乱走,贴耳低笑道:“你且安心,只消你应我一桩事,便放了他。”沈生一把扯下他手,气苦道:“休想我再信你!”赵鸿才冷然道:“不信便去,等着给姓杜的收尸。”沈生脸色煞白,身上直抖。赵鸿才又缠上去搂住他道:“莫怨我欺哄,只怨天撞见你这命里克星,千方百计恩爱一回,教我怎舍就此放脱手?我此番再不哄你,只要你留在我家,陪我三年,便真放了他。”
沈生一言不发。赵鸿才又笑道:“你分明也不是初次,一直跟姓杜的有何意趣?莫非我手段不如他?你乖乖留下,便救了他命。我也好好相待,三年期满,自放你去,不误你前程。”沈生此时痛悔不已,心如死灰,只想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若就此去了,白白受辱,仍是救不得他。如今势穷望绝,便是火坑也闭眼跳了。”因道:“先去救人。杜兄阖家平安之日,便是我自鬻之时。”赵鸿才道:“先放了他,你两个相携逃去,我岂不冤枉?”沈生惨然笑道:“沈睿不是你这般背信之人。何况此身已辱,还有何面目见杜兄!”赵鸿才略一思忖,便道:“想你也逃不去我手心。”遂应了他。
再说那杜生关在牢里,眼见一家老少凄惶啼哭,心中惨淡,只翻覆想着:“天降横祸,我杜家当此一劫,明思也必殉我。早知今日,何如我当初病死,倒不至连累他了。”一念及沈生,忽而面热颤,心头狂跳,暗想:“不祥之兆。莫非是他不安?”可怜却不知沈生正遭那赵鸿才辱骗。孰料又苦捱几日,杜父与杜兄皆被唤上堂去,与那攀扯的盗寇商人三面对质,自是问不出所以。到了葫芦提结案,狠抄杜家一笔浮财,革去杜氏父子功名,便全家放归。有道是:枉有通天彻地财,不及翻云覆雨权。
杜生既然出狱,头一桩便是去寻沈生。他这壁劫后馀生,喜不自禁,却见沈生神色惨淡,及无人处笑道:“久别重逢,怎不做新婚喜?”便要合臂拥抱。沈生避开他依偎,强打神问:“大难无恙,兄倒有何打算?”杜生道:“正要与你商量。家父经了这遭儿,心灰意冷,想去投我嘉兴外祖家。明思在此也无亲人,不如等乡试之后,就随我同去,急早离了这龌龊地方。”沈生闻此,再也忍耐不住,泫然道:“还说什么?今日当是与兄诀别了!”
杜生大惊道:“这是什么话?”沈生不敢告之实情,只得诳道:“当初兄在牢中,未及告之。我舅父卧病,要我速归。今日见兄平安,我便可以安心去了。”杜生疑道:“他素待你不厚,乡试在即,倒非要你回去?”沈生忍苦道:“总是骨,在眼前时刻薄,久别了难免想念。养育恩情一场,我自然要回去,顾不得其他了。兄自管保重,再会难期了。”杜生一把拉着他手,低声道:“你只知骨久别了想念,你我亲不如骨?倒说这断头话。你回去看过他,就来找我罢。我料他也难待你好。”顿一顿,又道:“我等你就是。”
沈生心中更加悲苦,却硬下心肠,道:“兄还等我作甚?我眼看年纪也长了。父母在时,曾在家乡定下亲事,此去正好完婚了。”杜生怔然道:“是为此事?”沈生不敢看他,咬牙道:“早已对兄说过,你我皆是男子,此生无份同衾同,终须一个别字。趁此了断,岂不干净。”杜生只轻声重复道:“真是为此?”犹自握了他手不放。沈生点头道:“真是为此。这一向蹉跎多了,不愿为无果情孽再误年华,只想早日成家立业。望兄雅全。”
杜生默然看他半晌,方放脱他手,道:“好,好,我怎能再误明思!此是大喜事,我当为明思贺。”说罢一揖到地。起身又道:“事前不知,未备贺礼,改日送来。”沈生道:“谢兄盛情,却不必了,我明日便走。”杜生道:“相知一场,便是别后天涯,还是至交知己。”沈生闭目不语,少时却颤声道:“‘似这般割肚牵肠,倒不如义断恩绝’。”
杜生闻言惨然一笑,道:“明思既这般超脱,愚兄从命。”再拜而去。沈生见他转身走远,忍不住叫了声:“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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