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姓商人喊完,几乎瘫在地上,这已现在账本上能挪用的所有活钱了,别的都在货物上压着,一时半刻也拿不出来。
苏子籍听着,也不表态,表情淡淡。
地上跪着的四人看来,这简直比直接发火还令人毛骨悚然。
姓孙商人见这位大人神色不对,心跳如雷,高喊:“小人愿捐五百两!”
话一说完,顿时心中绞疼。
府里一栋两进三进的宅子,也不过是130两左右,五百两在府城里可以买二三栋不错的宅子了,他每年打点三个帮派数目,也不过二三百两,这一次直接就出了五百两,一刀割下一大块,甚至比零碎割肉还要让人痛苦。
更有人见上面的大人还不动容,直接喊出了六百两捐款,这也是为了活命,什么都不管了。
苏子籍看着他们,见四人都一副“小人为了活命尽力了”的表情,不由沉吟。
农业时代,因对人的迁移有限制(限制不好就形成流民),以及交通信息实在不发达,不到没活路不会离开家乡,所以城市人口相对稳定,财富也相对稳定。
苏子籍看过一个案卷,父兄都当官,自己是举人的戴中道,田产不过六百亩,城里生意,每年收入仅仅是100两银子。
就算是商人,其实也就这点收入了,而且就算压榨出来,这些商人也只有破产了,十年都缓不过气来。
前任知府激起民变,就是农民本来油少,一压榨就更少,遇到天灾就活不下去了,只能民变。
苏子籍本意也不是压榨这几个商人,他笑了笑,直到这时,才慢悠悠说:“本官不需要你捐出五百两,只要你们每人捐出一百两纹银即可。”
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四个人都松了口气,这可比他们刚才的数额少多了,能少出血,当然不会不愿意。
“小人愿意捐一百两银!”
“小人也愿意,立刻派人奉上。”
但很显然,他们松了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
见四人立刻答应,苏子籍就说:“但有个条件,你们得使全府,不,附近三府的商人及地主,人人捐一百两才成。”
啥?
让附近三府的商人以及地主都人人捐一百两?
这事莫说是自己这样的商人,就是顺安知府,甚至总督出面,也不可能办成此事啊!
在场的四人顿时都绝望了,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这位府丞大人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自己,所以才会说出这样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这根本就是猫抓老鼠,故意戏耍自己吧?
他们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仅仅是有点声望和财力的商人,连大商人都算不上,怎么可能办成这件事?
“大人,此事,小、小人根本就办不到啊,求大人饶命啊!”
“求大人饶命!”
“求大人收回成命,小人愿捐一千两。”
四个人哐哐哐磕头,这次真是实在了,几下磕去,头皮都肿了。
“你们休得喧哗,听本官说话。”苏子籍一摆手,冷声说着:“等本官说完了,你们再说办不到也不迟。”
“你们放心,本官既是提出了这事,就必然是有着办法完成。”
见这四人跪在地上,闻听这话,看向自己,表情很有些茫然不信,苏子籍也不准备戏弄他们,问:“洪平县的小渡山煤矿,你们知道吧,你们觉得,十年矿权值多少?”
他随手指了刚才报价最高的人:“你来说。”
这人沉思了片刻,勉强稳住心神,答:“根据以前的情况,年金可赚一千两,十年矿权的话,最多可出五千两,毕竟采矿还需要人工,总得赚些才成。”
苏子籍笑着点头:“说的不错,这个价格的确是有赚头,原阜县的赉宁铜矿,十年矿权值多少?”
见着苏子籍神色平静,郑姓商人也大着胆子说着:“这小人听说过,具体年金不清楚,但应该比小渡山多些,以小人之见,可出七千两。”
苏子籍点首,又说:“现在本官手里,有三十七处矿,由官员分别写到签子上,与空白签一同放入一个大箱中,谁出一百两,就可参与抽签,这方法你们觉得,可不可以使他们都捐?”
他说完,就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发现他们都一呆。
一百两对有些财力地主跟商人来说,虽可能花了是有点肉疼,但不会伤筋动骨,为了争取每年可能赚上几百两的矿,多半会心动来抽签。
这办法十分公平,人人都有着机会,只看手气,而在结果出来前,谁会觉得自己不会有这运气?
关键是抽签,公平不公平。
在场的人先不懂,但郑姓商人脑子转得快一些,最先明白了过来,立刻震惊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官员。
三十七处矿矿权,其实小的几百两,刚才说的两处是最好的矿了。
加起来最多就是三五万两。
现在这搞法,怕是要收缴数倍?
他暗想:“这位大人莫非生有七巧玲珑心?不仅仅能考取功名,这么年轻就做了六品官,居然在商事上,更比我强出百倍,不去当官,去经商,岂不是也能成为大商人!”
想着,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能,肯定能。”
余下三人反应虽稍慢一些,但既是经商,其实也慢不到哪里去。
见同伴这样激动,转念一想,也跟着明白了,纷纷用惊诧的目光看向苏子籍,似乎看着一个怪兽。
苏子籍也头一次被几个商人用这样热烈目光盯着看,唇角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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