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手指剧烈颤抖起来,他抓住图柏的手,绝望道,“没救过来,他没救过来,图柏,我尽力了。”
屋外刮起呜咽的风,天不知何时渐渐暗了下来。
图柏静静看着他,近乎冷漠的看着他。
被这么看着,杜云慌了,冲上去握住图柏的肩膀,“你说话,你说话啊,图柏,我知道你喜欢他们,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知道香香和小石头是乖孩子,老图!”
图柏推开他的手,转身往屋外走。
沉默许久的千梵见势不对,去拦他,图柏却转身劈了上去,手中不知何时化出一柄森然的剑狠狠刺向千梵,强劲的破风声中,一道雪白的剑光划过屋子。
杜云惊慌失措,大叫起来。
千梵,“施主醒醒!”
他错身躲过,屋中杀气大显,眼见图柏走火入魔,不再躲了,手里的红檀木佛珠迎面对上披来的剑刃,在缠上的那一刻,剑刃嗡嗡作响,千梵佛珠挡在胸前,手腕发力,以珠相抵,将图柏逼到了墙边,千梵盯着图柏那双墨色的眸子,狠心绷紧了佛珠。
屋子响起兵器碰撞的金石之声,一股内息从红的如血的佛珠上冲了出来,贴着图柏的剑刃朝他手腕震去。
图柏只觉得虎口剧痛,手腕一软,剑掉在了地上,他怔怔看着面前的青裟僧佛,向前扑去。
扑倒了千梵的怀里,图柏伏在他肩头,怔怔的睁着眼,漆黑的眼眸里藏着深不见底的痛楚、遗憾和难以接受,“我答应…要给他们带礼物的,她是个好看的小丫头,她会喜欢的…他们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会——”
图柏嗓子哑的说不出话了。
杜云站在房间另一侧,不忍心侧过去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图柏会难受的,他的心太软了。
千梵心疼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图柏闭上眼, “我应该早回来的,我该早回来的。”
“不怪你。”
怀里的身子紧绷着又冷又硬,千梵听不到图柏的呼吸声,低头去看他,刚一动,就被怀中的人反手死死勒紧了。
图柏将脸埋在他胸口,发狠的用上了力气,恨不得将他勒进自己骨血里。
千梵任由他抱着,眸色静谧,他抬起手,悬在空中半晌,最后终于轻轻按在了图柏的后脑,轻抚他微凉的青丝。
屋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杜云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半晌后,图柏缓过了神,松开手,推开了怀里的人。
“香香的爹爹已经被我关押进地牢了,他杀人的罪名已经落实,即便有内情,但你该明白,这是他的结局。”杜云的声音传来。
图柏垂着脑袋,半张脸都藏在y-in影之下,手指攥着千梵的裟衣,将其一点一点认真抚平摊展,似乎平静了下来。
离他极近的千梵却看到了他轻颤的手指。
终于将眼前这人被自己弄乱的青裟整好,图柏眉心深壑,将美人图香脂膏收入怀中,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杜云摇头,“你没事就好。”唇瓣动了两下,他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深深叹了口气,“老图,生死有命。”
图柏,“嗯。”
杜云无话可说,在屋里胡乱看了两眼,瞥见已经暗了下来的外面,左右想了想,道,“其实这事还没完,你知道为何昨夜全城的百姓都不敢点灯吗。”
第18章 鬼说(八)
天光渐渐黯淡,快天黑了,朦胧的深蓝雾色罩着洛安城,一盏接着一盏豆大的烛光正在逐渐熄灭,直到天彻底的暗下来,洛安城将会伸手不见五指。
杜云合上了窗子。
图柏抬眼看他。
“香香和小石头接二连三出事后,城里开始闹鬼了,他们说是香香和小石头化作厉鬼来报仇了。”杜云道。
千梵沏了茶,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图柏,茶里不知放了什么,一股浓郁的苦顺着热气氲上图柏的鼻尖。
他是兔子,吃不了苦,但此时图柏却觉得这味让他莫名安心。
杜云接着说,“一到天黑,点灯的人家都会听见凄楚的哭声,屋子里地动山摇,大片大片黑色的血泊从地上流出来,血水ji-an上人身,会出现灼烧的疼痛。”
千梵问,“只出现?”
杜云摇头,“不,我去看了,是伤口,很像被毒虫咬伤了,我问过大夫,说是一种尸毒。不算很严重,汤药可医,但需卧床半月有余。”
千梵和图柏下意识对视,从对方眼中皆看出来了疑惑,图柏手指摩擦着苦茶的杯缘,低声道,“这和香香与小石头有什么关系?”
杜云抿了下唇,仰头将苦茶一口饮下,苦的他整个脸都拧巴起来,“有人说在血泊中看到了两个小东西,不止是一家人,许多受伤的百姓都说看到了,甚至里面有人根本不认识他们,但听他描述的模样,不会有错。小石头的爹娘为了见到孩子,彻夜点灯,屋中y-in嚎痛哭不止,邻人听见屋中异响,却不敢进入,直到烛火燃灭,闯进时,夫妻二人浑身灼伤,深重尸毒,至今还在用药。所以我下令,一旦天黑,所有人不得点灯。”
他盯着图柏,问,“老图,世上有鬼吗?”
世上有鬼吗,就和世上有妖吗一样,凡人总是在不停追问这些,他们询问可否有妖是寻求对妖术和不解之谜的回答,询问可否有鬼是对死亡的恐惧,对未尽之事之人的痛恨、遗憾和追思。
世上有妖,他面前坐着的就是兔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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