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
十八岁来到帝都,孜然一人,无亲无故。即便考上了名校又如何,为了读下去,他课余所有的时间都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赚钱。
活得又累又可悲。
那时候他就知道,理想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毕业后成为娱记,并没有偏离温煜的人生规划,这行业来钱快,只要敢踩着良心,就能活的潇洒自在,他适应的非常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有了过年过节必须去拜访的人,有了能够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他的人,也有了他就算做错事对方也能包容他的人。
黄衷,他师父。对他不算好,又丑又吝啬,臭规矩还特别地多,逢年过节的不打电话问候还会专门打电话来教训他。尤其吝啬苛刻,吸血鬼一个。
让他恨得牙痒痒。
可是当所有人都说煜哥你很能干都靠你的时候,他还可以对师父说,你别多管闲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顶着天,是公司的顶梁柱,黄衷是天老爷盖子,虽然又重又沉,但是他知道,天老爷不会真的压他。
如今……
天是要压下来了吗?
温煜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喉结滑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竟然有些万念俱灰。
真是见鬼了!
黄衷大喘气了半天,才又继续说道:“所以啊,我安排你去跑体育新闻,反正你有房有车了,等有了老婆,就好好地过日子,别再当娱记了,危险。”
说完,黄衷抬手,骨节嶙峋的手像是个j-i爪子一样,扣住了他的脑袋,咧开一嘴黄牙扭曲地笑,然后把他伤痕累累的脑袋当成了拐杖,慢慢地撑起了自己,就好像天又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温煜仰着头,看着缓缓起身的黄衷,目光濡s-hi,眼波闪动,似有什么要涌出来。但是,当黄衷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温煜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冷冰冰的还有嫌弃。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安排,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娱记有什么不好的,符合我的三观和兴趣爱好。你又不是我爸妈,瞎c,ao什么心?”
“哼。”黄衷背着手往回走,“脑袋不疼了?下次干脆直接当西瓜打烂得了。”
得了提醒,温煜顿时又觉得脑仁生疼。
他擦着嘴,从垃圾筐边站起来,回到桌子前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恶心好几天的烟味了,现在突然就来瘾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师徒二人都是老烟枪,一阵吞云吐雾,心里翻涌的那些个情绪也渐渐缓了下来。
温煜眯着狐狸眼,睨着黄衷问:“马依卉那事怎么说?你明知道况教得了脑瘤,还让我去查,这不是坑?还说为我好?”
黄衷讥笑:“这新闻没过我,你发得出去吗?”
“那方同呢?”
“我让你帮方同公关,你去炒同x_i,ng恋绯闻,被刘泰收拾的爽吗?”
“……”温煜觉得心脏疼。
黄衷在烟灰缸里碾了烟,白色的过滤嘴扭曲着凄惨的尸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气,“我知道我命令不动你,管多了你还嫌我烦。娱记需要心黑手辣,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世上好人还是多的,我说一万句话,也及不上他们直接给你的感动。慢慢来吧,不急在一时。”
那天温煜的脑震荡好像突然就好了,在黄衷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屋里空气清新,烟缸和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的,风从脸上刮过。
终于睡足了的温煜摸着脑袋上的绷带笑,然后将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进了柜子里,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一觉睡到下班。
……
一心沉醉在师徒脉脉温情的温煜,大半个月后才反应过来,顾帅竟然一直没联系过自己。
顾帅这小子有点儿粘人,前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发消息,得了机会就要见面吃饭,害的温煜有段时间被自己狐朋狗友嫌弃,直说自己有了异x_i,ng没朋友,魂儿不知道被哪个小妖j-i,ng勾走了。
天地冤枉啊!
明明是一只粘人的小n_ai狗。
黄老头说,娱记心黑手辣,但是只要人活着,心就不能硬成石头,这世上总有些人和事是暖的,能将那颗冷冰冰心脏捂热乎。
这一点,温煜承认。
平心而论,他挺喜欢和顾帅在一起的。没压力,没算计,只是很简单的关系,再y-in暗的内心,也能被那张脸上灿烂的笑容照亮。
就像飞蛾扑火,他本能的愿意亲近顾帅。
给顾帅去了电话,三十多秒才接通,简单地寒暄了几句,问他最近在干什么,最近怎么没联系。
顾帅说,他现在在外地集训,最近又要比赛了。
没能把人约出来,温煜还有点小失落。
也就是这天。
温煜再次被黄老头叫进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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