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告诉香川武夫,说是外面不远处的拐角里躺着一具士兵干尸,看他一身单薄军装,应该死于温暖季节。
然后他就回到角落坐下,左拥右抱的搂住赛维和胜伊,半闭了眼睛想要睡觉。马老爷因为年纪大,所以占据了一张小床,听说外面有尸体,他纹丝不动的向下一躺,是个心如死灰的模样。
小桥惠蹲在墙边,点起了一只小小的洋炉子,铁皮烟囱贴着墙角向上走,一直通入换气孔。马英豪和小柳治也自找地方蜷缩着坐了,香川武夫则是占据了另一张床。
金子纯握着手电筒出去走了一圈,片刻过后回来了,用日本话咕哝了一句。不等香川武夫回答,躺在床上的马老爷忽然开了口:“什么?尸体的血被抽干了?”
指挥所内的大部分人都通日本话,马老爷的反问,显然是问给赛维等人听的。无心刚刚解开了皮袄中间的几个纽扣,让赛维和胜伊把手伸到自己怀里取暖,听了马老爷的话,他没有回应,只往大皮袄里又缩了缩。
香川武夫被马老爷的尖锐嗓门吓了一跳,无言的回头看了他一眼,香川武夫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而金子纯很仔细的锁好铁门,然后便也在洋炉子旁躺下了。
室内一片安静,连飘在屋角的小健都是一动不动。赛维和胜伊的手好像两片薄薄的叶子,隔着一层衬衫贴在无心的腹之间。赛维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想要他,可是又不好意思;胜伊窝在他的腋下,也感觉他很温暖洁净。
胜伊和赛维是在娘胎里挤着抱着长成人形的,他们分享一切,是天生的联盟,活到十了,两人之间还连着一条无形的脐带,互通有无。胜伊知道自己是弱一点,所以格外依赖强一点的赛维。不是他看得上通得过的人,他不会允许赛维去爱的。即便赛维用瘦削坚硬的拳头敲他捶他,他也不妥协。
他讨厌男人,喜爱女人,可女人们又都不喜爱他,所以他的伴侣只有赛维。无心是个男人中的例外,他和无心在一张床上睡觉,偶尔手臂碰了手臂,赤脚碰了赤脚,居然并不感到恶心。除此之外,他认为无心的确是长得挺俊,眼睛黑得像夜,眼中的光亮得像星。他的好相貌和好脾气,都让胜伊像爱赛维一样的爱他。
胜伊抬眼看了看无心,又在无心的皮袄中去捉赛维的手。姐弟二人的手一模一样,连尺寸都完全相同。赛维也仰脸看了看无心,然后仿佛很开心似的,像个顽童一样在胜伊指尖弹了一下。
无心依靠在墙壁上,已经闭了眼睛。煤油灯的光芒有限,并且偶尔跳动。他的一双眼睛陷在影之中,影很黑,他乍一看好像没了眼珠,只剩轮廓分明的两只眼窝。
一夜过后,小桥惠像只活闹钟,把室内众人全部叫醒,并且提前用大米和罐头煮了一锅饭。米饭比昨晚要干,结结实实的盛进大饭盒里。赛维和胜伊都很想刷刷牙齿,可是条件不大允许,所以他们只漱了漱口,又把牙刷伸到嘴里乱掏了掏。
香川武夫和马老爷谈起了当年旧事。马老爷翘着小手指捏着大勺子,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爹臭骂了一顿,最后做了总结陈词:“香川先生,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挨刀的当初只说花园山下埋着宝贝,应该是价值连城,然而动不得,是有毒的肥烫手的山芋。扔了,可惜;不扔,又是瞪眼干看。”
他尖着嘴巴,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米饭:“宝贝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的,老挨刀的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好一顿打仗,几乎杀光了一个部落,才把宝贝抢到手的。”
胜伊不敢往小床的方向去看,因为感觉马老爷吃相猥琐,马俊杰神情痴呆,马英豪更是不堪入目,并且有个险的鹰钩鼻子。至于几个日本男人,统一的全是马马虎虎,完全不值一提。蹲在地上对着赛维,姐弟二人闷头大嚼。糙的食物和浓烈的香气很富有刺激,他们生平第一次狼吞虎咽,不假思索的吃了大半饭盒的和饭。
吃饱喝足之后,门外起了响动。金子纯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就见一群士兵拖拽着一只大木箱走出了岔道。回头对小柳治做了个手势,小柳治连忙带着马英豪走出去,指挥士兵把木箱往远处送。无心侧耳倾听,能够听到锁头拍打木箱的声音。钥匙进锁眼中转动了,转动之后又转动了,箱盖开启了,最后是一阵微不可闻的铃铛声。
无心很不理解为什么马英豪如此信任白琉璃。白琉璃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很容易受骗,也很容易骗人,像一个赤诚无邪的魔鬼。
白琉璃并没有出现在人前,马英豪像放生一样打开了木箱,随他自由行动。反正地堡永远都是黑暗,正适合他濒临失明的蓝眼睛。
指挥所内的众人又喝了一些热水,感觉神都很振奋了,便络绎返回最近的岔道。攀着铁梯向上爬出竖井,他们见了天日。虽然目前还算秋季,但是山林中的空气已经完全是冬天式的干冷。一大群人分散开来又拉又尿,提起裤子之后都是龇牙咧嘴,因为屁股全被冻成冰凉。金子纯经验丰富的谈笑风生,讲述一名日本士兵去年冬天在山里撒过尿后忘系裤扣,结果冻得□坏死。香川武夫立刻摆了摆手,一派温和的笑道:“当着马小姐的面,不要胡说。”
赛维冷着脸,装没听见;不过队伍的气氛的确是升了温度,香川武夫拄着一手杖向前走,口中说道:“我们还是来得太匆忙了,应该再带一两条好猎犬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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