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嫀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露出一抹微笑。
为了一大早能够动身,丫鬟们从饭后一直整理物品到子时。而后熄灯睡了不过几个时辰,又被叫起准备出发,上下忙的腿肚子打颤。若是其他院子里,她们有那些婆子小丫鬟使唤,自然不用做这些活。奈何此处太过特殊,必须她们亲自动手,搬上搬下。
天还未亮,齐妈妈就亲自带着人送芷嫀到西峦山的别院。
西峦山并不单单指一座山,它是横亘庆州西边的一片山脉,连绵起伏直入安顺府。但是在庆州若提起西峦山,那必然指的是城外这一片,此处不仅仅有众多达官贵人修筑的别院,还有许多的寺庙庵院,以及官家的园林和祭祀天台。
薛家的别院独占了半个山头,灰顶白墙在茂密的树林中影影绰绰。一行人在半山腰处下了马车,独芷嫀坐在轿中,摇摇晃晃入得山间。
林中寂寂,除却众人走路的声音,轿子吱呀的声音,就只有远处清泉流动的潺潺声。山间可能刚下过一场小雨,路上泥土湿润,有些地方踩下去淹没一半的脚。齐妈妈、绿萝和银杏等人都已经十分疲乏,不时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赶上前面抬轿的,和抬行李的小厮。
绿葵小声跟绿萝抱怨,道:“我们家何必把别院建在这里,虽说周围没有其他人家更清净,但这路没有他处宽,年前坏了到现在都没修好,搞得马车上不去,要一步步自己走上去。”
绿萝抬袖擦擦额上的汗珠,道:“你要敢骑马、骑驴,这会儿就不用走路了。”
绿萝这是嘲笑她,方才马车里齐妈妈跟她们二人说等会儿要步行,绿葵怕累在那里随口嘟嚷两句可以骑马骑驴上山。
绿葵嘟嘴道“我要会骑就好了。”
别院侍候的人不多,因为这命令来的匆忙,本还来不及派人通知。齐妈妈命青衣小厮上前敲门,看门的下人出来一看,顿时吓傻了,行过礼后慌慌张张的跑后面找主事的人。
齐妈妈不管这么多,命小厮将轿子和行礼都直接往里面抬,停到一个小院落前。小厮退下到外头门房处等着安置,其余人拥着芷嫀进入院中。
这时候别院的管事急匆匆跑过来,他满脸的紧张之色。因听看门的说过有一辆轿子,他猜到是某位主子来了,不敢冒犯,停在院门外让人通报。
齐妈妈随后出来,管事远远弯腰作揖,道:“齐妈妈这一向都好。”
齐妈妈笑着回礼,道:“孔管事多礼了,承你关心,都好。”
孔管事年纪大不过三十四、五,四方脸,微黑的肌肤,身材高瘦,穿了灰色圆领衫,赭色六合帽,看着明干练。
他跟齐妈妈寒暄两句,便问:“是哪位主子来了,怎么这么突然?”
齐妈妈见丫鬟们正将院门的行礼往里搬,人来人往的不适合说话,就道:“我这爬了半日的山,还没喝上一口水……”
孔管事忙赔罪,道:“是我的不是,快这边请。”说着带齐妈妈来到前院西侧的一溜房屋前,叫来下人上茶上果点。
孔管事的妻室韦氏听到消息亲自送茶出来,跟齐妈妈行礼寒暄。孔管事对韦氏道:“正好你闲着,快带几个人到里头院子帮忙搬东西,别累坏了那些小丫鬟。”
齐妈妈笑着道谢:“倒要麻烦韦嫂子。”
韦氏忙摇手,“这还不是应该的,快别客气。”说着果真出去叫了几个人入内院帮忙。
不提齐妈妈如何与孔管事交代,芷嫀院中刚打理好,齐妈妈过来审视一番。而后陪了芷嫀一天,第二日一早便匆忙离开。她带走了绿葵和几个小厮,留下芷嫀与三个丫鬟。
别院虽然院子多园子大,但是薛家主子一个都不在,内中留守的下人并不多,不过孔管事一家和六个下人。芷嫀一来,孔管事知道厉害,严令几人不许随意进入内院。
别院的两个温泉中女眷用的在园子深处,可供十多人一起泡的温泉池周围围了一圈的木质墙壁,又种了各色植株与树木在墙壁之间。但因着薛大太太的喜好,在温泉池旁边建了几间屋子,在屋中人工凿了浴池,引温泉入池中。
齐妈妈见芷嫀倦倦的,带着几个丫鬟来看过温泉,道姑娘什么时候有神了,就带她过来泡澡。几个丫鬟不禁跃跃欲试,独绿葵失望懊恼不已。齐妈妈视而不见,只故作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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