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上官华芸没有再象头惊慌的小鹿一样不知所措的躲开。
山不过来,我过去!腰板挺得笔直,嘴角噙着微笑,她勇敢的站在灯光里。
林子明怔住了——要怎么形容这样的笑容:有如春日里刚刚破冰的湖面上那鳞鳞的涟漪;又如三九严寒天,母亲递过来的那一杯淡淡的绿茶;更象秋日下,家乡漫山遍野尽情绽放的山菊花……
“伯桑……”原本沉的心霎那间飞扬起来,上官华芸眼里的笑意愈浓。
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人也。林子明悻悻的冲那个笼在灯影里的金色身影点点头,随手关上房门,暗道:林子明呀林子明,你今天大概是王子轩那小子刺激过度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房门隔开了柔纱般的灯光,黑暗象墨汁一样晕染开来。
没有拧开床头灯。他一头栽倒在西洋床上,枕着双手,直愣愣的瞪着黑咕隆冬的天花板。
中午的情形又象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重现:在玛格丽特的包间里,伤愈归校的胡季平红光满面的站起来,举杯环视众人:“真是对不住大家。因为我的原因,令大家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所以,这顿,我请。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
桌面上,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开了:“不行,说好这次是我们给你接风的。”
“就是就是。”
“又不是你的错。”
“对,要怪也只能怪那两个女人。”
“下贱、不知廉耻的臭女人!罪有……”
“啪”。王子轩拍案而起,手里的高脚酒杯一扬。只见一道暗红的水线飞起,尽数泼在刚刚那位大骂“臭女人”的朋友脸上。
闹哄哄的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林子明就坐在王子轩身边,被突然的变故惊出了一脑门的问号:挨打的这个人是谁啊?哪个带来的?他那次又没去,怎么会知道那事?
王子轩随手把酒杯扔在桌面上,冷笑道:“她们纵然可恶,可是她们已经为一时的贪慕虚荣赔上了一辈子。你当时在场吗?你认识她们吗?有什么资格揪着她们的错不放!踏着她们献媚讨喜,你还算是男人吗?”
“王子轩!你欺人太甚!”那哥们也不含糊,一把抹开淌着红酒的脸,愤怒的手指险些戳中王子轩的鼻子尖,“你以为别人不知道?那个什么密斯云其实就是你将要过门的未婚妻!我不是男人?呸!你***还是乌王八蛋……”
“啪!”王子轩呼的抡起巴掌。
那位仁兄没留神,来不及哼一声,就象葱一样,一头倒进桌上的一大盆野山参炖**汤里。
紧接着,王子轩纵身扑上去,死死按着他,拳头如雨点,砰砰的一气乱砸。
“当啷当啷”,碗儿碟儿一片落,激起阵阵碎瓷声。
未婚妻?周身的道被这道强雷封死,众人集体石化。
胡季平最先反应过来,吼道:“这是做什么!快拉开!”
“子轩,你疯了!”林子明等人方回魂,七手八脚的涌上去,把王子轩架开。
王子轩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拳打脚蹬的拼命挣扎着:“放开我!我没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蛆!封建粪土喂养出来的蛆!除了毫无意义的空谈,和欺压女人,你们还做得了什么!”
……
“可恶的家伙!”林子明恼怒的从床上翻身爬起,捅开窗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凭什么这样污辱人!
客厅里,刘婶看着落地台灯旁那个兀自痴立的人儿,摇摇头,软声问道:“少,晚饭好了。”
他……还不如一个旁人。上官华芸打了一个激灵,木木的转过身子:“哦,知道了。”
那眼里满满的失望、落寞,是那样的熟悉,刺得刘婶的心阵阵发疼:造孽啊!
苏府。
苏又男刚进大门,就被苏家的黄大管家笑眯眯的拦住了:苏老太太有请。
苏又男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去了苏老太太住的松园。
黄大管家看着他的背影,着光秃秃的下巴,笑得非常暧味:二少爷的身上不但有很浓的洋酒气,而且还一股浓烈的香水气味。看来外面的传言不虚哇。
松园的大堂内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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