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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实的帘子一掀,一股呛人的冷风就窜了进来,连带魏宓容面前的炉火也跳动了几下。
喜雯不耐冷,早一溜小跑凑近了炉子,雀儿似的喳喳个不停:“冻死我了冻死我了,好个怪天气,前几日倒是暖和些,这几日又下了雪了!”
跟在后头的静龄就啐她一口:“死蹄子,自己躲懒儿情人帮忙,也不晓得说声谢!”
喜雯讪讪,立刻扒着魏宓容的胳膊开始撒娇:“好宓容,好菩萨,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
魏宓容乐不可支,一双杏眼笑成了月牙:“我这就成菩萨了?”又推她,“谢什么呢,咱们一起入的,活计本该一块儿做,何况是主子叫我来看看火候,替你守着也是分内的。”
“可不是这么说,”静龄撇嘴坐下,“整个长春数你脾气最好。瞧瞧那些在殿里做细活的蹄子,瞧见我们这些殿后的,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也是主子呢。”
“你可少说两句。我们进来的晚没资历,多做活本是应当。”
静龄就是那个越劝越炸的脾气,顿时拉高了嗓子:“什么应当!纵使论资历,也得看主子给几分脸!瞧瞧你,除了段宁姑姑和杜嬷嬷,女里你怕是主子面前头一份儿了,你可是主子近身的人!”被魏宓容死命拉着,这才收敛些,忽而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扯出个荷包来,“给,你的,我可花了好几日绣的。”
喜雯巴不得岔开话题,见了就捂嘴偷笑:“你打赌又输了?”
“可不是,瞧她闷声不响的,眼睛可毒着呢。”静龄嘟着嘴,拿火棍挑挑炭火,恨铁不成钢地瞪宓容一眼,“谁知道子实诚成那样,白费了那机灵脑袋。”
魏宓容把荷包放进袖子里,作势站起身来:“我可不敢在待下去了,静龄这张嘴跟刀子似的,指不定待会儿怎么排揎我,我得去外头站站。”
喜雯拉她:“外头冷得紧呢!”
“怕什么,冷了再回来就是了。”魏宓容对静龄做个鬼脸,掀了帘子就出去了,帘子一放,便把两人碎语隔在身后。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漫漫白幕狂飞乱舞,模糊了魏宓容脸上的表情。
她进大半年了,在长春待了数月,她俨然成了里人缘最好的奴才。她背后的包衣世家不算小,平日里待人平和处事周全,又难得是情敦厚安分守己的,长春里的女太监私下都记着她的情,即便富察皇后也颇看好她,特地点了她贴身伺候,已隐隐有了心腹的架势。
只是私下都说,这姑娘心眼太实了,除了做事,竟不晓得奉承一二,连偷巧儿躲懒也不知,白白长了个机灵脑袋。
心眼太实?魏宓容靠着廊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世和上一辈子,可真是不同了。
她回来,大半年了。想来也是讽刺,本以为那一夜消失之后便是新生,即便不是,也该是在阿鼻地狱受尽折磨,谁知一睁眼,又成了十五岁的魏宓青,惶惶等待小选的命运。
那一夜,魏宓青几乎昏死过去。不敢惊动别人,只在被窝里生生咬穿了褥子,恨上天竟又让她重受这一遭!还是说,这才是她的阿鼻地狱?
很快,她安静下来。
这未免不是一个机会,复仇的机会。她总以为自己百多来年已经看开,然而等入看见高高在上的富察青和,想到钮祜禄氏,想到乾隆,就像有十多只老鼠钻进了腔,生生扯烂她的心肺。天知道她抑制了多久,才让自己露出一脸胆怯任人挑选,而非冲上去要了她们的命!
心里蛰伏的恨意又一次叫嚣起来,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魏宓容逼自己冷静。
“魏宓青,你要等,要等……”她已经等了足够久,不怕再多等一些。心里的恨已织成了网,替她周全了未来的路,这一次,她不会像上一辈子那么傻。
上一辈子。魏宓容想到上一世,十六岁的自己可不是现在这般,那时,她聪明,虚荣,心存野心,汲汲营营,她以为她掩藏的很好,可在富察青和这些人面前,她的心思太浅。也正是这些浅,才让她成了别人最好的棋子。
然而这一世……魏宓容细细的眉终于簇起了一个结。
虽是重来一遭,可力量还是不够。这时候魏宓容不免想到了另一个游魂,心下难免可惜。
如是她也回来了,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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