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要是会孙悟空的定身法该多好。可是不能不说,总有太多无力的时刻,总有太多的矛盾让人无法释怀,然而又不得不放下,因为她不过是个凡人,一个很弱小的凡人。
准备离身之际,正对上璇嫔的目光。
不施粉黛的脸更显平庸,眼神也无甚光彩,可是鄙夷戒备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哪的婢子,见了娘娘竟不下跪?”
璇嫔身边的一个提篮小婢的兰花指翘得竟同璇嫔一个模样。
苏锦翎暗笑,这小婢实在毫无经验,现在天栾城怕是每个人都因了各种各样的缘故认识她苏锦翎了,如此岂不是故意发难?
璇嫔一侧唇角微微吊起:“秋儿,你在里这么久,难道不知但凡一个下贱人若是违了规神气起来便是因为背后有所依仗吗?”
因了在明霞苑冲撞了皇上,皇上并未责罚于她还“委以重任”,后又经常驾幸雪阳,再因了皇上此番南巡钦点了贤妃伴驾,而她又是贤妃身边的人,璇嫔早就对她怀恨在心,也正因了此中种种,怕是连累苏玲珑亦受冷落。因为苏玲珑本是璇嫔的贴身婢,此番却没有跟随身边。
只恨虽是同在天栾城,她与苏玲珑却很少有见面的机会。因为各主子彼此提防,自然规范下人不相往来。因为此种提防,人自然彼此戒备。
闱虽表面繁华旖旎,内里却暗潮涌动。明里暗里的争宠,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祸从天降。她们害怕祸及己身,害怕惨遭嫌疑……对于妃嫔,若是不被赐死,尚有冷可以安置,可能果真冤枉而有了重见天日之时,对于婢却只有当场被打死的份。
尝听人说,六十年前,丹茜便遭遇“清洗”。所谓清洗,就是将人全部杀死,而起因竟是丹茜人的一句无心之言被一个往日交好的婢传到别有用心者的耳中,结果……如今的丹茜门依然紧闭,那风吹雨打印下的斑驳中隐约透出当年的鲜血殷虹。那条细石子铺就的小径白日里便少有人走过,即便是避无可避,亦是脚步匆匆,晚上则更显清冷,曾有人说每年里都会有那么一日,内风徐徐,哭喊震天,而那一日,正是当年的清洗之日……
于是人莫不谨小慎微,即便是贵为烈王郡主的苏玲珑,眼下因其不过是知州之女而今却倍受宠幸的璇嫔的婢女,亦是不能恣意行事。不知她可曾后悔当初的执意进,苏锦翎曾以为她心高傲且心思缜密,会是人中的翘楚,却原来也有如此落寞之时,但不知那个令她不顾一切又忍气吞声的人到底是谁呢?
见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璇嫔不禁气从中来。
秋儿惯是个会识眼色的……她只觉主子此前似有被皇上冷落的迹象且没有伴驾南巡皆是这个苏锦翎的错,这婢子看似毫无心机实际一肚子坏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贱货!而且主子说的一点没错,人若是想要神气,她背后的主子必须有本事,若是璇嫔失势,她秋儿还能在里抬起头吗?还能有人看她的脸色行事吗?就算换个主子又何时能熬出头呢?眼下贤妃不在,惯常纵着这婢子的八殿下不在,皇上……也不在,不如这会寻个由头把这婢子弄去做了,到时报个意外,纵然他们回来又能怎样?若是今日放过她,日后还不知要嚣张成什么样子,难不成等她骑到自己头上?不过是个婢子,况璇嫔娘娘的心里亦是有此打算,否则也不能寻了这个由头,若是自己替她除了这祸害,娘娘不知要怎么看赏呢?她好容易取代了苏玲珑站在今天这个位子上,为什么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当即上前,扬起巴掌:“贱人,竟敢对娘娘无礼?!”
巴掌尚未下去,腕却忽然被人捏住。只两手指,力度不大,却顿时令她骨软筋麻。
或者说令她骨软筋麻的不是这两修长优美得要命的手指,而是一双魅惑丛生的眸子,就那么笑微微的对着她。那眼底曾在刹那间闪过一线杀机,却早已因了她的沉醉而被忽略。她只是痴痴的看着,仿佛被催眠,仿佛被融化,竟觉得那两搭在她腕上的指并非是要阻止她,而是要拉她入怀。
这般想着,竟觉得已经偎在那衣襟虚掩半隐半现出一抹玉白的前,于是顿时目光凌乱,呼吸急促,心跳撒了一地,连附近的人都觉出脚下在轻微震动,好像有地震的前兆。
“秋儿姑娘因何如此动怒?”
他的声音竟也如此动听,好似蚀骨的毒酒,而即便是毒亦令人欲罢不能。
秋儿已进入催眠状态,瞳孔明显放大,唇角无限上翘,有晶莹的可疑物在里面探头探脑。这种情况怕是对任何提问都无法做出正面回答,因为她的齿间只是掉出个“哦”,语气亦缠绵痴迷得如同撒娇。
那双魅惑的眸子笑意依旧:“秋儿姑娘可知一个毫无品级的女若是想掌掴正六品安人将是何罪?”
“哦……”这声娇*吟分明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错。
“若是这位女官果真犯了不可饶恕之错,眼下贤妃娘娘既是不在中,便应先交由宗人府暂时看管,不得私自用刑。只是皇上临走前让本王协助太子打理朝政,太子近日又身体欠佳,将中事宜全部委托本王。所以,就让本王代秋儿姑娘处理此事,如何?”
宇文玄逸唇角微勾,深深的看了秋儿一眼,又移目璇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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