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死如灯灭,这话一点都不错。”都城里一间不起眼的酒馆里,一个少女坐在角落茫然得感叹,与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女对着一桌子酒壶,醉醺醺的瘫成一堆。
“良驹,你算好的了。”另一个少女打了个酒嗝,“好歹你娘做过骠骑将军,你也算是将门虎女,将来前程肯定比我们好。”
燕良驹从坐垫上抬起头,一双大大的虎眼盯着说话的少女,冷不丁扑过去骑在她身上掐她的脖子,怒叫道:“什么叫我算好的!你知道我娘怎么死的?!她怎么死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娘堂堂一国骠骑将军,最后居然被燕国一小儿害了,又被一个贱妇拖去、拖去……”她愣是说不出那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这样的死法就是对她母亲最大的羞辱,最不可原谅的侮辱!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亲手报杀母之仇!
可惜那姓陆的小儿已经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不过那个姓谢的还活着——很好,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踏平燕军,杀了姓谢的,把她的尸体剁成末,统统拿去喂狗,喂狗!!!
同伴们见燕良驹把说错话的少女掐得面色发紫,连忙过来拉架,一个个都喝得手脚麻木,弄了半天才把两人扯开。
说错话的少女怒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同伴们也看着燕良驹血红的双眼,心里也有些凉飕飕的,生怕她一会也发起神经来掐自己的脖子,于是也都找了借口先溜了。
燕良驹冷笑着看着同伴离去,一个人靠在角落的墙壁上望着桌子发呆,然后在酒力的影响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在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在酒馆,而是在自己家里。
父亲正在用温毛巾擦脸,见她睁开眼睛,温柔的问:“醒了?”
燕良驹想到自己喝醉的样子必定又被父亲看到了,心里有些愧疚,母亲去世的这一年中她荒废了许多,整日就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喝酒。父亲对自己心疼不忍责备,只是默默照料自己,她虽然觉得不对,可是一想到齐燕和谈,一想到燕国拥有的无坚,一股悲伤和无力的感觉就笼罩了她。
——如果大齐不再肯与燕国开战,她的仇该怎么报?
——即便大齐再与燕国开战,面对拥有无坚的燕军,她的仇能不能报得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人生暗淡无光,不自己到底应该走向何方。
知道娘死后,燕良驹就不顾父亲的劝阻,硬是进了军队,但是依然不能避免大齐节节败退的事实。再不久,燕齐和谈的旨意就下来了。
燕良驹死求活求求了大将军让她进了谈判团,她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仇人的模样,记住她的脸,她一定要寻求各种机会杀了她们。
大抵是担心她一时冲动闹事会给和谈带来负面影响,大将军只是将她安排她进了谈判团,重要的谈判场面并没有让她参与。于是她那时只能站得远远的看了一眼燕国谈判团,和被众多燕将簇拥中的那个人。
虽然早就知道那不过是个弱冠少女,但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震撼于到对方出乎意料的年轻。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特别的,脚步虚浮,身体也不强壮,全身上下都没有一星半点将军风范,反而与陆家人有几分相似,通身的书生气,说不出的羸弱。
这样的人哪怕给自己一块铁片也能一下捅死她吧。
然而大将军也对她客客气气,没有丝毫轻视,事实上,从大齐到燕国没有人敢轻视她,一个制造出无坚的人,一个用半年时间踏破无数城池,轻描淡写地让二十万齐军魂断的人,谁敢轻视她?
“你这孩子喝酒就喝酒,怎么闹到最后让大将军送你回家?真是失礼,还不快点起来去道谢!”父亲的话把燕良驹从自己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大将军?”
“是啊,大将军亲自送你回来的,一直等在外面呢。你还不快起来!”
燕良驹立刻一个骨碌爬起来,忍着醉酒的晕眩,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检查过自己仪表才走了出去。
“大将军。”燕良驹有些惶恐,“让您送属下回家,真是太惭愧。”
孟获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燕良驹,笑着摇摇头:“你还是坐下吧,先喝点茶清清神。”
等燕良驹情绪稳定下来,孟获开门见山道:“你母亲去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来你家看你,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燕良驹忙道:“大将军事务繁忙,不必挂念属下,属下一切安好。”
孟获收敛了笑容:“一切安好?一切安好怎么会日日买醉,麻痹自己呢?”
燕良驹低头不言。
孟获叹了一口气:“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也说不出什么好消息来安慰你——只是你母亲地下有灵,是绝对不会乐见你现在的样子的。良驹,你可一向是你母亲的骄傲啊!”
燕良驹想起娘对她的教导,想起娘总是喜欢当着众人的面炫耀她有一个多么出色的女儿,不禁红了眼圈。
孟获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来找你的。”
燕良驹连忙眨了几下眼睛,忍下眼泪后抬头道:“大将军请说,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孟获摇头道:“不是让你冒什么险——你也知道你母亲去后,骠骑将军的位置就空了下来。关于接任人的人选,现在瑄王与瑞王越闹越凶,皇上为了这件事情头痛得很。”
燕良驹人在都城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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