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后,赵王与代王求见。”宦者在外禀报,止住了吕后的怒意、鲁元公主的忧虑、以及张嫣的思绪。
“阿嫣有些闷了,可否告退。”赵王刘如意与代王刘恒此时晋见,用脚趾头猜,张嫣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两人个个都要表明自己是老实人,此时回长安城就是为了参加帝王冠礼的,冠礼与赏赐都结束了,那自然要快些返回封地,这种举动主要还是为了避嫌,而一旦要准备回封地了,除了向帝王请辞之外,还要前来特意向吕后陈明,一方面是礼仪程序,另一方面无非是换一种方式向吕后示弱。
但从两人谨慎的态度、恭谨的问安举动,是个人都可以看出他们对吕后毫不掩饰的尊敬与敬畏,张嫣心中十分清楚,吕后之前的狠戾举措在众人心目中都扎下了,哪怕现在吕后已经明言放权于帝王,甚至于帝王也行了冠礼,可在他们心中,若没绝对把握,他们除了帝王,在内心里真正惧怕与忌惮的还是吕后。
如此表现自己卑微的时候,作为长辈的鲁元公主在场不要紧,可是同辈的她,却是不太合适了。正好,她也不想继续闷在殿内,不如就此告退。
“园子里的花儿都开了,你舅舅前些日子让人寻了些兔子来,你且去慢慢赏玩吧!”听到兔子两字,张嫣莫名的眼皮一跳,虽然想不出所以然,却仍旧是恭恭敬敬的起身,对着小心谨慎显得极其老实的代王刘恒、还有表现的为人处事低调畏缩的赵王刘如意两人,分别行过礼之后,张嫣转身离开了吕后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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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树木不太新鲜,园子里的兔子却很招人喜爱,而且灰的、白的,还有新生没多久,被人悉心照料的粉红色小兔崽,张嫣毕竟是个女子,不管曾经活到多老,该有的那份童心,还是不缺的。
况且,这活蹦乱跳的兔子,有的到处跳窜,有的蹲在那动着三瓣嘴啃吃着菜叶,张嫣很是感兴趣的挪步过去。
随手从人手里接过菜叶喂食,那些兔子倒也不陌生,又或者是秉承着‘有吃的便是主人’,顺理成章的转了个方向、撅起个短尾巴的小屁股,就继续吃起了张嫣手里的菜叶。
正喂的欢快,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愉悦。
“阿嫣……”随着这声呼唤,一个结实的人影快速向她这儿移动。
刘章明明没有饮酒,可是当他移至张嫣的面前时,兴许是刚才的急跑,他的脸上又泛出深深红色,混杂着他本就略黑的肤色,看上去很是特别,而且,他整个人像是故意压抑,身体紧紧绷着立在她的眼前,他的言语显得比以往要文气,但是可惜了,因为他那不灵活的舌头,他的话十分不利索:“那日……那日……是我失礼,还望阿嫣莫要与我计较……莫要……”莫要扭头不理睬于我……这一句话,刘章挣扎了半天,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章的身体很健壮,才十四岁的年纪,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板,已经与十八、九岁的刘如意差不多,甚至还要壮上一些,这样一个大个子,在张嫣面前,却是扭捏的不知该如何继续说话。
“原来是朱虚候!”张嫣善意的看向他,故意不去接他那十分艰难才说出口的话语,相反却笑着与他戏言道:“阿嫣可要恭贺于你呢!”
刘章见张嫣好似一点儿计较的样子也没有,而且还对他笑言,顿时心里的紧张好了许多,道:“什么朱虚候!?一点用也没有,我最喜欢的,还是陛下赏赐我的青峰佩剑。”
“听闻小候爷自小喜好这些,这青峰佩剑,也算是赐对了人。”张嫣再次一笑,道:“阿嫣可是听闻,之前阿弟张偃无论如何讨要,陛下都未曾赐下呢!”
“呵呵!”刘章傻笑了两句,就又断了话题。
正着急时,他想起大兄刘襄曾与他言,若是无话可说,就寻些周围的景啊、物啊的,勿论什么,看到什么就说什么,眼珠子正四处滴溜,脑子也是急速转动。
花……对了,花……可是,那是什么花……对了,就说花……
“那处的花儿,可真是极美……”刘章憨憨的指向旁边开的正艳的琼花道。
“确是极美!”张嫣不忍心让显得有些窘迫的他下不了台,于是附合道。
接着要说什么……花……还是花……
“瞧!那旁边的花儿,开是真是极艳……”刘章继续指着旁边一簇簇的茶花道。
“确是极艳!”张嫣再次附和道。
已经说了两次花了,不能再说了……刘章偏过头,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可是,另一边也是花……这可怎么办……
眼角余光看到张嫣正满脸好奇、加兴味的看着他,他觉的额头间隐有汗水渗出……
他在着急,张嫣又何尝平静,若不是为了顾全刘章的面子,张嫣真的很想将帕子递给他,让他好好擦擦亮亮湿湿的额头……
“今日的……天气可真是极好……”刘章的话一出口,张嫣就想张口大笑,可是见他正经望天的模样,她只能垂首借以掩住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道:“确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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