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琳和那女童到了厅外,问道:“姑娘,你贵姓,叫甚么名字?”那女童嘻嘻一笑,
说道:“我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仪琳心头怦的一跳,脸色沉了下来,道:“我好
好问你,你怎地开我玩笑?”那女童笑道:“怎么开你玩笑了?难道只有你朋友叫得令狐
冲,我便叫不得?”仪琳叹了口气,心中一酸,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道:“这位令狐
大哥于我有救命大恩,终于为我而死,我……我不配做他朋友。”刚说到这里,只见两个
佝偻着背脊的人,匆匆从厅外廊上走过,正是塞北明驼木高峰和林平之。那女童嘻嘻一笑
,说道:“天下真有这般巧,而这么一个丑得怕人的老驼子,又有这么个小驼子。”仪琳
听她取笑旁人,心下甚烦,说道:“姑娘,你自己去找你爹爹妈妈,好不好?我头痛得很
,身子不舒服。”那女童笑道:“头痛不舒服,都是假的,我知道,你听我冒充令狐冲的
名头,心里便不痛快。好姊姊,你师父叫你陪我的,怎能撇下我便不管了?要是我给坏人
欺侮了,你师父非怪罪你不可。”仪琳道:“你本事比我大得多,心眼儿又灵巧,连余观
主那样天下闻名的大人物,也都栽在你手下。你不去欺侮人家,人家已经谢天谢地啦,谁
又敢来欺侮你?”那女童格格而笑,拉着仪琳的手道:“你可在损我啦。刚才若不是你师
父护着我,这牛鼻子早就打到我了。姊姊,我姓曲,名叫非烟。我爷爷叫我非非,你也叫
我非非好啦。”仪琳听她说了真实姓名,心意顿和,只是奇怪她何以知道自己牵记着令狐
冲,以致拿他名字来开玩笑?多半自己在花厅中向师父等述说之时,这精灵古怪的小姑娘
躲在窗外偷听去了,说道:“好,曲姑娘,咱们去找你爹爹妈妈去罢,你猜他们到了哪里
去啦?”曲非烟道:“我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你要找,自己找去,我可不去。”仪琳奇道
:“怎地你自己不去?”曲非烟道:“我年纪这么小,怎肯便去?你却不同,你伤心难过
,恨不得早早去了才是。”仪琳心下一凛,道:“你说你爹爹妈妈……”曲非烟道:“我
爹爹妈妈早就给人害死啦。你要找他们,便得到阴世去。”仪琳甚是不快,说道:“你爹
爹妈妈既已去世,怎可拿这事来开玩笑?我不陪你啦。”
曲非烟抓住了她左手,央求道:“好姊姊,我一个儿孤苦伶仃的,没人陪我玩儿,你
就陪我一会儿。”
仪琳听她说得可怜,便道:“好罢,我就陪你一会儿,可是你不许再说无聊的笑话。
我是出家人,你叫我姊姊,也不大对。”曲非烟笑道:“有些话你以为无聊,我却以为有
聊得紧,这是各人想法不同,你比我年纪大,我就叫你姊姊,有甚么对不对的?难道我还
叫你妹子吗?仪琳姊姊,你不如不做尼姑了,好不好?”仪琳不禁愕然,退了一步。曲非
烟也顺势放脱了她手,笑道:“做尼姑有甚么好?鱼虾鸡鸭不能吃,牛肉、羊肉也不能吃。姊姊,你生得这般美貌,剃了光头,便大大减色,倘若留起一头乌油油的长发,那才叫
好看呢。”仪琳听她说得天真,笑道:“我身入空门,四大皆空,哪里还管他皮囊色相的
美恶。”曲非烟侧过了头,仔细端相仪琳的脸,其时雨势稍歇,乌云推开,淡淡的月光从
云中斜射下来,在她脸上朦朦胧胧的铺了一层银光,更增秀丽之气。曲非烟叹了口气,幽
幽的道:“姊姊,你真美,怪不得人家这么想念你呢。”仪琳脸色一红,嗔道:“你说甚
么?你开玩笑,我可要去了。”曲非烟笑道:“好啦,我不说了。姊姊,你给我些天香断
续胶,我要去救一个人。”仪琳奇道:“你去救谁?”曲非烟笑道:“这个人要紧得很,
这会儿可不能跟你说。”仪琳道:“你要伤药去救人性命,本该给你,只是师父曾有严训
,这天香断续胶调制不易,倘若受伤的是坏人,却不能救他。”
曲非烟道:“姊姊,如果有人无礼,用难听的话骂你师父和你恒山派,这人是好人还
是坏人?”仪琳道:“这人骂我师父,骂我恒山派,自然是坏人了,怎还好得了?”曲非
烟笑道:“这可奇了。有一个人张口闭口的说,见了尼姑就倒大霉,逢赌必输。他既骂你
师父,又骂了你,也骂了你整个恒山派,如果这样的大坏人受了伤……”
仪琳不等她说完,已是脸色一变,回头便走。曲非烟晃身拦在她身前,张开了双手,
只是笑,却不让她过去。仪琳突然心念一动:“昨日回雁楼头,她和另一个男人一直坐着。直到令狐大哥死于非命,我抱着他尸首奔下酒家,似乎她还在那里。这一切经过,她早
瞧在眼里了,也不用偷听我的说话。她会不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呢?”想要问她一句话,却
胀红了脸,说不出口。曲非烟道:“姊姊,我知道你想问我:‘令狐大哥的尸首到哪里去
啦?’是不是?”仪琳道:“正是,姑娘若能见告,我……我……实在感激不尽。”
曲非烟道:“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这人身受重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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