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竟已逃了出去?他逃出地牢,居然连黄钟公他们都不知道,确是神通广大之至。不错
,他们一定不知,否则黑白子也不会将我错认作了任前辈。”心想黄钟公等一入地牢,自
然立时将黑白子认出来,这中间变化曲折甚多,想来又是希奇,又是好笑,又想:“他们
却为何将我也囚在牢中?多半是我和那姓任的前辈比剑之后,他们怕我出去泄漏了机密,
是以将我关住。哼,这虽不是杀人灭口,和杀人灭口却也相差无几。此刻他们身中蓝砂手
,滋味定然极不好受,也算是替我出了口恶气。”但听那四人坐在室中,一句话不说,令
狐冲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和那四人虽有一墙之隔,相距不过丈许之遥,只须呼吸稍重,
立时便会给他们察觉。
万籁俱寂之中,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悲号,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恐惧之意,静夜听来
,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令狐冲听得是黑白子的叫声,不禁微感歉仄,虽然他为了暗算自
己而遭此报,可说自作自受,但他落在鲍大楚诸人手中,定是凶多吉少。跟着听得脚步声
渐近,黄钟公等进了屋中。令狐冲又凑眼到窗缝上去张望,只见秃笔翁和丹青生分在左右
扶着黑白子。黑白子脸上一片灰色,双目茫然无神,与先前所见的精明强干情状已全然不
同。
黄钟公躬身说道:“启……启禀四位长老,那要犯果然……果然逃走了。属下在四位
长老跟前领死。”他似明知已然无幸,话声颇为镇定,反不如先前激动。
鲍大楚森然道:“你说黑白子不在庄中,怎地他又出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
钟公道:“种种原由,属下实在莫名其妙。唉,玩物丧志,都因属下四人耽溺于琴棋书画
,给人窥到了这老大弱点,定下奸计,将罪人……将那人劫了出去。”
鲍大楚道:“我四人奉了教主命旨,前来查明那要犯脱逃的真相,你们倘若据实禀告
,确无分毫隐瞒,那么……那么我们或可向教主代你们求情,请教主慈悲发落。”黄钟公
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教主慈悲,四位长老眷顾,属下又怎有面目再活在世上?只
是其中原委曲折,属下如不明白真相,纵然死了也不瞑目。鲍长老,教主……教主他老人
家是在杭州么?”鲍大楚长眉一轩,问道:“谁说他老人家在杭州?”黄钟公道:“然则
那要犯昨天刚逃走,教主他老人家怎地立时便知道了?立即便派遣四位长老前来梅庄?”
鲍大楚哼的一声,道:“你这人越来越胡涂啦,谁说那要犯是昨天逃走的?”黄钟公
道:“那人确是昨天中午越狱的,当时我三人还道他是黑白子,没想到他移花接木,将黑
白子关在地牢之中,穿了黑白子的衣冠冲将出来。这件事,我三弟、四弟固然看得清清楚
楚,还有那丁坚,给他一撞之下,肋骨断了十几根……”鲍大楚转头向其余三名长老瞧去
,皱眉道:“这人胡说八道,不知说些甚么。”一个肥肥矮矮的老者说道:“咱们是上月
十四得到的讯息……”一面说,一面屈指计算,道:“到今日是第十七天。”黄钟公猛退
两步,砰的一声,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道:“决……决无此事!我们的的确确,昨天是亲
眼见到他逃出去的。”他走到门口,大声叫道:“施令威,将丁坚抬来。”施令威在远处
应道:“是!”鲍大楚走到黑白子身前,抓住他胸口,将他身子提起,只见他手足软软的
垂了下来,似乎全身骨骼俱已断绝,只剩下一个皮囊。鲍大楚脸上变色,大有惶恐之意,
一松手,黑白子摔在地下,竟站不起身。另一个身材魁梧的老者说道:“不错,这是中了
那厮的……那厮的吸星大法,将全身精力都吸干了。”语音颤抖,十分惊惧。
鲍大楚问黑白子道:“你在甚么时候着了他的道儿?”尾白子道:“我……我……的
确是昨天,那厮……那厮抓住了我右腕,我……我便半点动弹不得,只好由他摆布。”鲍
大楚甚为迷惑,脸上肌肉微微颤动,眼神迷惘,问道:“那便怎样?”黑白子道:“他将
我从铁门的方孔中拉进牢去,除下我衣衫换上了,又……又将足镣手铐都套在我手足之上
,然后从那方孔中钻……钻了出去。”鲍大楚皱眉道:“昨天?怎能够是昨天?”那矮胖
老者问道:“足镣手铐都是精钢所铸,又怎地弄断的?”黑白子道:“我……我……我实
在不知道。”秃笔翁道:“属下细看过足镣手铐的断口,是用钢丝锯子锯断的。这钢丝锯
子,不知那厮何处得来?”说话之间,施令威已引着两名家人将丁坚抬了进来。他躺在一
张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张薄被。鲍大楚揭开被子,伸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按。丁坚长声大叫
,显是痛楚已极。鲍大楚点点头,挥了挥手。施令威和两名家人将丁坚抬了出去。鲍大楚
道:“这一撞之力果然了得,显然是那厮所为。”坐在左面那中年妇人一直没开口,这时
突然说道:“鲍长老,倘若那厮确是昨天才越狱逃走,那么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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