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书院。
这座书院历史悠久,相传前朝还未建立的时候,这座书院就已经存在了,当年也曾大儒云集。
和理宗书院一样,也是位于城郊,占据了好大一块土地。
不过,和新兴书院不同的是,这春秋书院的周围,并没有太多的学术氛围,反而聚集了好些民众,这些人住在砖瓦房里面,在此繁衍生息,书院外围,更有连绵良田,田间地头,有农夫耕作。
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处庄园。
走到春秋书院的围子边上,邱言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一名名农民身上,不时遥望农田——
之前在马府的时候,那位郑先生不告而入,见了邱言后,告之春秋书院有请。
得知此事,邱言没有继续留席,而是在郑先生的带领和马守的陪同下,出了东都,来到了此处。
走在旁边的马守一到此处,就开始介绍起来:“这里的地都是书院所有,租给这些人耕种,每年只需上缴四成收成,余下的都留给他们自己,春秋书院历史悠久,是太史公的传承,太祖定鼎天下时,为招揽贤达,给予了许多赏赐,书院周围的土地,就是那时候赐下来的。”
他这位理宗书院的门生,对春秋书院却格外熟悉,而且话里话外给邱言的感觉,反而像是春秋书院的门生。
“原来是这样。”邱言点点头道。
农民辛苦一年,最后却要交出四成收成,近乎一半,如果是在邱言前世,几乎不可想象,但在这个世界,土地都是地主的,在其中劳作的都是佃户。在他们的观念里,自己在别人的地头帮别人种地,别人拿走大头那是天经地义,给自己留下来的,就是劳作的酬薪,要是留得多,就被看成赏赐。
其实,所谓佃户,家中可能也有薄田,不过一来是田地少。二来又可能比较分散,不适宜劳作,这第三,则是家里人口众多,靠着一点薄田养活不了,才不得不出来给地主家种地,以此贴补家用,艰难度日。
听了邱言的话,马守笑道:“这也是春秋书院蒙太祖厚待。不受赋税,不用纳粮,才能给佃农这些优待。”
邱言闻言,还是无声的点头。
上缴四成都被说成优待。这并不令他惊奇,要知道,在剑南道,有很多绅士和大地主家。最少也要收上七成八成,只给佃农留下两三成的口粮。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按劳分配的概念。另一方面,则是收上去的粮租里面,有一部分要作为赋税,上缴给朝廷,为了分摊和弥补这部分损失,赋税的部分,自然会被转嫁到种地的农民身上。
而且,邱言这一路北来,也曾见过卸磨杀驴的,那可是一丁点都不留下,逼得佃农家破人亡,反正对握有土地的人来说,怎么都不愁没人耕种,就算逼死今年的佃农,来年还是有人抢着来做。
“这个时代,确实有许多东西值得去做,不过,我现在只是一名举子,只能体验人道,而且神道方面也没彻底稳定下来,暂时还不能下手……”
在邱言思索之时,那郑先生带着两人走进了书院围子。
一进其中,邱言这才察觉到盘踞其中的文思之气,和理宗书院不同,这春秋书院的文思,显得更加内敛、厚重。
沿途,分布着一间间如农家屋舍般的房屋,邱言从里面捕捉到了一点历史气息。
有的屋子里正传出朗朗书声,也有的屋门前,有三两学子席地而坐,或读书,或交谈,甚至还有人在屋前整理了一下片菜园,正在洒水施肥。
“和理宗书院比起来,这里的气氛要轻松许多,多了一丝从容。”
邱言开始在心里比较起两座书院的异同。
旁边,马守还在说着,介绍着春秋书院利用周围土地,试验井田制的事情,这春秋书院传闻是太史公的传承,自然偏重史家,崇尚上古的三代之治,推崇井田,既然有自己的土地,当然会以此试验。
“看来,这春秋书院虽然现在的名声不如理宗,但心也不小,如今试验井田,肯定是想日后推行天下。”
邱言正想着,就听马守话锋一转,谈到了朝廷即将出台的新法——
“耕者有其田才是正道,井田为本,可保永固,可惜很多人看不透这点,如今,朝廷即将布行常平法,以常平仓、广惠仓的钱谷作本,贷放给农人,到期则以银钱偿还,再征以利息,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与民争利了。”
马守一边说,还一边摇头:“那位黑面相公太过想当然了,他以为制定法规,世事就能如愿,却不知施行时多有掣肘,而且挪用常平光广惠仓,不为急务……”
随后,这马守数落了不少新法的不是,看似抱怨,但落在邱言耳中,他却若有所思。
“马守这是在试探我呢,看来他的政治主张已经很明确了。”
尽管清楚对方目的,但邱言却没有发表太多意见,以对新法不甚了解为由,避而不谈。
马守倒也没有怀疑,这些政策性的东西,普通的学子虽然关注,却不会了解太多,这个时代可没有多少信息手段,能让寻常学子全方位的了解自己的国家。
两人还在说着,走在前面的郑先生却突然停下步子,随后他转过身来,视线落在邱言身上:“已经到了,邱公子,你自己进去即可。”
“哦?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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