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更是一片唿哨,就着这气势,童远遥将吸管插入酒杯里一阵猛吸,随即发出尖锐的欢呼,身旁的徐妙同样带着一种痴迷的幻惑,一男一女的美丽,如同两株罂粟。
梅芯凭空生出一股子孤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扒拉开人群,走近了两个人,一把拉住徐妙的手就走。
徐妙正跳的嗨,冷不丁被梅芯拉着就走差点趔趄了下,待看清楚是梅芯,尖声叫道:“你干嘛!”
梅芯不管不顾拉着她往外走:“回家。”
“你毛病,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徐妙想要挣扎,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别看瘦弱的像是毫不起眼,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一股子力气,她根本挣扎不出自己的手,反而被牢牢禁锢着,手腕处的另一只手指节发白,却依旧拼了命一样死死拉住她,让她脱不开手去。
她有点恼怒,这世上,除了大表哥厉怀璧,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得来让自己屈服过,眼前这个女人甚至都不如表哥家里头那些个装饰的瓷瓶玉器贵重,凭什么来对她指手画脚?
酒吧里这时候鼎沸的热闹,压根就是用吼也听不见什么,徐妙懒得费那股子力气去,只把力气都用在去掰开梅芯控制自己的手指头上:“你放开啦放开。”
梅芯终于回过头来,却只是用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对着她,一双眼,平日里看不出什么神采,也没有几分热气,可是此刻,那乌黑瞳眸里却倒映着还没有燃尽了的蓝色火焰,像是眼里两簇火苗,平白生出了几分坚韧来。
“和我回家。”梅芯什么也不愿意多说,只是斩钉截铁的口气道。
徐妙仿佛有些怔忪,手下意识松了下来,就这当口,梅芯难得的机灵了会,攥着她就往外走。
徐妙还有几分不在状况,竟然就由着梅芯拉扯她往外走去,身后传来高亢而嘶哑的呐喊:“美人儿,下回再来哟。”
梅芯头也不回的只顾往前,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因为她感觉的到,那身后,被她扯离后剩下的那一株花,像一朵盛开却行将溃灭的花,艳丽中透着腐烂颓废的气息,让她生出一种欲恶的厌恶。
那是一块腐朽了的华丽的坟墓,梅芯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徐妙扯离出那一处泥沼,徐妙不该是那池沼里的肥料,她该是待放的花苞。
男人的话,就在耳边回荡,她虽然不够聪明,可是她却懂,就是懂,家人对于厉怀璧的重要,就像她家的小宝,无论如何调皮,如何不听话,那都是她的小宝,她的弟弟。
刚放下手中电话的厉怀璧此刻,却也有几分出神,望着面前做工精巧的老式电话不作声,这时候却听到大厅那一头不高不低的呼唤:“老大,沏壶茶要那么久么?”
厉怀璧定了定神,正看到从偏厅里托着一壶青花瓷茶盏而来的老仆人迪兰,她是地道的马来华人,在姨奶奶跟前伺候了快六十年了。
厉怀璧冲老人摆了摆手,迪兰很恭谨在房间门口打起帘子,先让厉怀璧走了进去。
屋子里并不奢华,这栋老式的中国式建筑外观很美,可是姨奶奶喜欢待着的这个茶室却并不是很张扬,而是简约,处处透着一股子现在很少看得到的中国江南老宅子的古味。
姨奶奶就盘坐在雕花镂空的窗口下,鼻梁上架着个老花镜,黑色的丝绸裤,藏青色印花的丝绸罩衫,听到人进来也不抬头,只说了声:“坐。”
厉怀璧安静跪坐在她对面,中间有一个棋盘,上头是一张橡木雕刻的古象棋。
这是厉家老太爷生前最爱的一套象棋,上头有纯金和红漆雕刻的花纹,十分精美大气。
此刻,楚河汉界分明。
“出去琢磨了这么久,有想出了下一步棋没?”姨奶奶随口匝了下迪兰给冲泡的茶:“嗯,阿兰手艺越发好了。”
迪兰笑了下:“是二少爷送的六安瓜茶好,就着老夫人您的口味来,能不好么?”姨奶奶虽然在这大马生活了近一辈子了,可是生活习惯上很多,依然随着早年的老太爷,保留着在国内的很多习惯。
比如喝茶,比如吃饭,很多都是。
姨奶奶也难得的露出一抹笑:“琮儿这小子,就是这歪肠子多。”
“那是二少爷有孝心。”跟着姨奶奶久了,迪兰也敢对在这个厉家后院里真正的掌权人说几句玩笑,调节一下气氛。
只面前那位厉家之主厉怀璧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正襟危坐在棋盘前,凝神敛神,微微皱着一双浓眉,仿佛在沉思什么要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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