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芯微微摇了下头:“他说只肯把人交给我,你过去恐怕是接不到人的。”
康展说:“这恐怕不行,厉先生吩咐过您这几天不能离开。”
梅芯望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康展顿了顿,摇头:“不,没有什么,只是出于对您的安全考虑。”
梅芯闭了闭眼,心中没来由泛起一阵的厌恶:“如果我执意要出去呢?”
“梅小姐。”林嫂在一旁唤了一声,听得出口气里有些不赞同,梅芯没有回头,她只是望着康展,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我想去,徐妙也是厉家的人吧,她的安全难道不重要?”
其实她并不是有多么在意徐妙,也并不是不知道此刻,她的反抗有多么微不足道,可是内心莫名涌出来的一股子孤勇,就这么突然涌到了心口上。
她是人,不是动物,不是宠物,她不希望,自己就像一个宠物,被人想关着就关着,想放了就放了。
她也是有感觉的。
康展的目光里露出几分讶异,似乎有些怔忪于面前这个女人与以往不同的表现,不过几日不见,这个女人似乎有了极大的变化,是由内而外的气质,那种卑微的,屈服的感觉依然存在着,可是同样的,在这个瘦弱的身躯里,也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孤傲,就像当初,会在酒店里遇上,何尝不是这个女人那被压抑不住后爆发出来的一种反抗。
她的淡漠,被一种清冷所取代,骨子里,柔和着一种水一样的坚忍,越发同他的老板奇异的契合着。
至善若水,至坚若石,水与石的契合,是天地亘古的远久。
康展心念一转,微微往后侧了下身体:“抱歉,我陪您一起去接妙妙小姐吧。”
梅芯心中仿佛长长送出去一口气,嗯了声,回头又朝着林嫂点了下头,也没顾得上林嫂这时候脸上露出的讶异,同康展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车子一路行的很顺畅,童远遥给的地址是在本市一条极其繁华而宽敞的大道,再往里走,进入住宅区,人烟却是稀少了起来,这一带有许多早二三十年代建筑的欧式风格别墅,隐约在一溜长排茂密的法国梧桐后的院墙中。
再转个弯,便入了一条较为宽敞可以供汽车通畅出入的宽阔总弄堂,四五米高的巴洛克风格沿街立面是清水红砖的院墙,狭长的弄堂被掩映在了梧桐树叶之下,与隔着一条街的远处摩天大楼别有一种新旧交替的辉映。
车子就停在弄口再不能进去,康展同梅芯下来往里头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他们要找的那栋红色的欧式小洋房,三层楼房红色瓦顶,砖红色的外墙有些剥落出一种斑驳的味道,电线杆子东一处西一处的翘着,偶尔挂着一两条万国旗。
从门口进去,里头黑漆漆的楼道阴暗而潮闷,康展有些不放心:“梅小姐,您在车里等着吧,我去接人。”
梅芯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话,径直往里头走,康展有些无奈,却只能赶紧跟在她身旁一通上了那狭窄的楼道口。
楼梯口踩上去吱呀的呻吟着,梅芯倒是没觉着,可康展却没来由被这种诡异的声调扯得心头一颤。
可他知道拦不住梅芯,只能醒了醒神万分警惕的注意着,两个人来到童远遥所说的门口,康展先一步上前敲门。
好半响,门才开了,童远遥那张苍白颓废的脸在门口晃了晃,也不打招呼,径直开了门就往回走:“人在床上呢,赶紧吧。”
梅芯同康展互相看了眼,随之走进屋子,屋子就像这栋楼房一样古老而阴冷,这个城市常常也会阴冷的,只是她的外表有着华丽的装饰,而此处,却是她风霜的内在。
接着窗户外的阳光,梅芯踏在地板上,脚下的是用木板铺陈的,走上上头像是一个老者松垮的关节发出腐朽的咯吱声,呻吟一般,如同风雨飘摇的古老。
童远遥没有搭理进来的人,径直在一处临窗边的老式皮沙发上坐下来,大咧咧挎着松散的浴袍,薄弱苍白的皮肤被白日的光照射得更加青白,没有一丝血色。
梅芯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期过着夜生活的人才会有的肤色,显然此刻不是他活动的时间,所以整个人疲懒颓丧,随手点亮了一支烟,想必是用来提神的。
梅芯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秒,随即撇开去寻找到自己的目标,徐妙正横陈在一张靠着北的老式雕花大床上,那繁复而古老的四柱雕蟠龙黑漆螺钿大床罩着欧式的蕾丝花罩,被扯得七零八落,地板和床上摊着许多个啤酒易拉罐,与这一室的装潢极不相称。
梅芯没工夫细瞧,忙过去看了看徐妙,瞧见她呼吸均匀,只是一张脸酡红醉颜,显见得是喝了不少。
“徐小姐?徐小姐?”梅芯上去推了推她,看她没反应,有些发愁,一旁的康展说话了:“梅小姐,还是我来吧。”
梅芯让到一旁,看着康展不费吹灰之力把徐妙拦腰抱起来,又对她说道:“梅小姐,我们走吧。”
梅芯跟着康展身后,从内室出来,看见童远遥依旧那副摸样歪斜在沙发上头吸烟,纤细的线条透着一种堕落般的美丽,不声不响的,日头斜斜的,却照不到他身上多少,有种凄凉的味道,便上前说:“麻烦童先生了,我们告辞。”
童远遥眼皮抖了抖,斜睨过来,泛起一丝邪佞的笑意:“如果要谢我,可否容许我请梅小姐您赏我个脸面吃顿便饭?”
梅芯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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